第666章：決鬥，只求問心無愧

如今朝廷已經派人製造頂級大船，準備開發海上貿易。

可鳳申瀾又才上位不久，朝中局勢，還不夠穩定，海上這一塊的開發，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齊一鳴仍呆在朝堂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回來有半個時辰了，此時爺在慕容大人的房裡。」

何苗聽了嘆氣。

一年前，古卿上了慕容庭的身。後面慕容庭憤而反擊，將古卿驅逐出去，他自己則昏迷不醒。

何苗覺得，他應該是在與古卿抗爭時，腦子神經受到了損傷，或是精神力被抽空得徹底。

給他餵了無數含有神性物質的東西，保住了他身體的機能，他卻始終不曾醒來。

鳳申帝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親自伺候他，就連產子的那一日，肚子劇痛，她也堅持給他擦完身子，才去產房。

之後，她連月子都沒坐，每日都堅持給他念書、擦身、翻身，帶兒子在他身邊玩耍。

如今，他的兒子十個月大了，他還是沒有半點起色。鳳申帝愁得滿頭白髮，山泉水也挽救不了她面容的蒼老。

而齊一鳴心中滿懷愧疚。

古卿若是從慕容庭的體內剝離出來，上了他的身，慕容庭便會重獲自由。所以，

嚴格上講，慕容庭是為了救他，才才導致如此的。

他與慕容庭情同手足，他是恨不得以身相待。

每次從外邊回來，他都會在慕容庭身邊待上許久。

何苗使盡方法也救不回來他，心裡也難受。

「我也去看看他。」

她轉身往外走，忽然好奇，齊一鳴每日去慕容庭房裡待那麼久，都在做些什麼，便道，「齊梨，你不用跟著我了，去小廚房幫一下齊桃吧。」

「是。」齊梨退下。

何苗直接使用念力，去了慕容庭的房間。

此時天色已昏沉，寒風凜冽，四面八方襲來。

房間門窗緊閉，很難窺探到裡頭。

她站在門外，將耳朵貼到了門板上，屏息靜氣，使用念力偷聽。

裡邊什麼聲音也沒有。

她就納悶了，難道齊一鳴每日來，就只是呆坐在裡頭，什麼也不做？

她將耳朵貼得更近一些。

又過得一陣，裡邊才傳出他的聲音。

「古卿……你出來吧。同我生死一戰，你若贏了我，就上我的身，代替我，在她身邊好好活下去。」

什麼？

古卿還未離開？

血色從何苗的臉上褪去，她慌得險些站不住腳。壓下心裡的慌亂，她又貼著門邊聽。

裡邊又恢復了安靜，彷彿齊一鳴方才是在對著空氣說話。

半刻后，齊一鳴又道，「古卿，我師弟他如今做了父親，師姐帶著孩子日日陪伴著他，他想要活下去的意願強烈到，引起了天地的共鳴，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奪舍他。為何不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四周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過得一陣，何苗聽見一段含糊不清的咕囔聲，像是久久不說話之人，正艱難地練習發音。

許久，才聽見裡頭說：「後世，你並無超凡力量，誰給你的膽量，前來對我發起挑戰？你難道不知，我隨意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你？」

說出的話輕蔑又無情，可聲音卻溫潤如玉又如春風拂面。

正是表面溫文爾雅，實際上目中無人的古卿！

「人固然難逃一死，若讓我無視師弟的痛苦掙扎，苟活於世，我會生不如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是死是活，亦心甘情願。」

齊一鳴的聲音淡漠如冰，卻是擲地有聲。

「呵……不愧是大將軍，鐵骨錚錚，頂天立地。」古卿的笑聲中含著譏嘲，「只是，你是無愧於天地了，可你有替她想過嗎？若是你不在了，她會多難過？」

齊一鳴沉默了。

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內心也很痛苦。

何苗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她不怪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他是如此的剛直不阿，他不會讓自己的師弟替自己受罪、受死的。

可她還是忍不住難過，心臟被絞碎了一般。

良久，齊一鳴才啞聲道，「若我不在，自是你代替我活下去，永遠都不讓她發現，呵護她一輩子，」

古卿也默了默。

好一會兒，才一聲哂笑，「我不知究竟哪個環節出了錯。這輩子的你和她，都已性情大變。以前，你和她都只注重修行，外界之事，一概不理。哪怕戰亂、生靈塗炭，餓殍千里，你和她都無動於衷，都說，物競天擇，死去才有新生，符合天地間的輪迴規則……因此，你們心靜如水，不被外界所影響，完全沉下心修行。」

「可重活一世，你們被凡塵俗事所束縛，滿口仁義道德，整顆純凈無暇的心，已被塵世所污染，連自己的初衷都遺失了。呵……可悲，可嘆啊！」

古卿的聲音里，充滿了惆悵。

齊一鳴道，「這個本就不是你所熟知的那個世界，人也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人，是你執迷不悟，強求要留下、找回而已。」

「或許吧。可是，我不能讓我這千年的等待，成為一個笑話，所以，我們的決鬥，在所難免。」

「如你所願。」齊一鳴視死如歸。

「那麼，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

「夜黑風高，的確是隱藏一切真相的最好時機。」齊一鳴道，「為了不造成百姓恐慌，也不要讓她產生懷疑，我們需得去遠一些的地方才好。」

「你有什麼好提議？」

「我建議，就在萬葯山、萬神山這兩處被人們神化的地方選。即便鬧出更大的動靜來，他們也不會太過驚訝。」

「呵……你該不會在這兩個地方埋下了天羅地網吧？」古卿很警惕，也很自負，「不過，我無所畏懼……就萬神山好了。只是，若鬧出大動靜，她不會起疑？」

「我已在她的參湯里，下了安神之葯，她會一覺睡到天亮，毫無所覺。在她醒來之前，我想，我們勝負已分。無論是誰贏了，都有能力將被毀之地還原，不讓人看出半點端倪，不是嗎？」

「你倒是思慮周全。」

「過獎。那麼，我們即刻動身？」

「呵……你好像迫不及待？」

「我想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夜長夢多怕什麼，就怕悄無聲息的死去。」

齊一鳴像是沒聽見他的暗嘲，道，「不到最後一刻，誰生誰死不一定。」

「呵……真是狂妄啊！好，我也如你所願，將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齊一鳴只有一個字，「請！」

「我得頂著這副軀體出去，沒問題吧？」

「沒有。師姐和小師侄也沉入了睡夢中，我們的決鬥，沒人會知道。」

「如此，甚好。」

何苗便從門縫裡看見，「慕容庭」緩緩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