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3章前塵伊人

「已經打了，估計很快了吧？」

蕭牧之無奈的看著孫校長，其實已經沒救了。

胸腹聯合傷有多處骨折，而開放性顱骨骨折，頭皮裂開下面有血腫，而且伴隨腦脊液泄露。

隨著一聲咳嗽，孫校長口鼻緩緩流出奇怪的腥臭液體，睜開眼睛，看到蕭牧之擠出一絲笑容：「沒想到，八年……」

「孫叔叔，您知道什麼，快告訴我。」

蕭牧之努力按壓他頸部穴道，讓他保持清醒狀態。

「快走，離開淄城，不要回來。」

孫校長眼神閃過絕望：「他們要殺人滅口的。」

「誰，是誰？」

「孫，孫……」

孫院長眼神閃過一絲愧疚，努力指著自己吐出一口血沫：「孫……」

話音未落，頭一歪氣絕身亡。

孫？

孫校長？

不對，如果是他，就絕對不會說出他們殺人滅口的話。

蕭牧之緩緩放下屍體後退，無意間掃過車葉子板附近，有一個內凹的小孔，眼神猛然縮成針尖一般。

常年浴血戰場的他怎麼會不認識，

子彈痕！

這是子彈貫穿打出來的痕迹，他撫摸小孔，依然散發著熱度。

蕭牧之閉上眼睛，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個三維立體場景。

汽車自北向南行駛，有人站在汽車前方二百米外遠處樓頂，向汽車右前輪開了一槍。

小口徑運動步槍改裝的，帶消音器！

子彈穿過葉子板打爆了輪胎，造成了汽車失控翻滾。

彈道，彈道……

他猛然轉頭，看向了自己住的那棟樓！

那個中年人？

蕭牧之渾身一震，就是那個中年人，一個殺手。

等他站起身的時候，那名中年人已經失去了蹤跡。

而此時，120急救車也姍姍來遲，一名醫生匆匆提著箱子下車。

詫異的看了一眼死者，頓時震驚脫口而出：「哎呀，孫老師？」

蕭牧之並沒有多說什麼，搖搖頭站起身準備離去。

此時，沈鈞茹急匆匆擠過眾人，看到孫校長眼神泛起淚水：「是孫伯伯，他……」

「不要過去了，人已經死了。」

蕭牧之一把拉住準備撲過去的沈鈞茹淡淡道。

「你不是俠醫嗎，快救救孫伯伯，他可是好人。」

沈鈞茹泣不成聲，用力推搡蕭牧之：「快救他，快。」

「顱骨骨折，胸腹聯合傷，腦脊液已經外泄，肺部有重大損傷，血胸，你告訴我怎麼救？」

蕭牧之眼神平靜至極：「如果可以救，我不用你教我。」

沈鈞茹噗通癱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幾個急診科醫生也垂手肅立，送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最後一程。

良久，眾人散去。

蕭牧之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沈鈞茹：「回去吧？」

「我想再呆一會兒。」

沈鈞茹坐在馬路上喃喃：「多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隨便你。」

蕭牧之表情平靜的轉身準備離去。

「小時候，我記得孫伯伯總會喊我朵朵，朵朵，給我好吃的……」

這句話如同雷擊一般，瞬間劈中了蕭牧之的心，一段塵封的記憶也瞬間湧入腦海，好像活了一般。

「朵朵，等久了吧？」

「朵朵，作業借我抄一下……」

這個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腦海，但是蕭牧之已經說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幻覺。

因為那一段記憶太痛苦了，蕭牧之的大腦已經自動強制屏蔽了很多內容，因為主觀意識在強烈痛苦下，人是很難生存的。

可是這些聲音分明又刻骨銘心。

「你叫朵朵？」

蕭牧之停下腳步轉頭問道：「你以前住在哪裡？」

「人民醫院老院區家屬樓，現在要拆遷了。」沈鈞茹喃喃回答。

蕭牧之渾身一顫，快步走過蹲下：「你還記得上小學的同學嗎？」

「你說那個？」

沈鈞茹驚訝的看著蕭牧之：「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

「你認識蕭正嗎？」

「蕭伯伯，當然認識，很小的時候有印象，後來他家出事了。」

沈鈞茹點點頭，帶著一絲遺憾：「我還記得他有一個兒子，我都叫他小胖，每天我喊他一塊上學，後來突然有一天也不見了。」

這句話讓蕭牧之心中起了波瀾，果然是她。

「你……」

看她懵懂的樣子，蕭牧之知道，沈院長並不想讓女兒知道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淡淡道：「走吧，回去。」

沈鈞茹盯著蕭牧之的背影，露出奇怪的表情。

……

急診科，查房過後晨會。

嚴冰寒面無表情的環視四周淡淡：「今天開會有幾個議題，昨天晚上，醫學院孫長風校長車禍去世，成立了治喪委員會，咱們醫院很多醫生都是醫學院出來的，也要去表達一份心意。」

四周沉默，嚴冰寒冷冷一笑：「畢竟曾經孫校長也在咱們醫院呆過一陣子，我不反對去弔唁，但是要合理的安排好工作，我會給你假。」

「第二個議題，關於蕭醫生的去留問題。」

嚴冰寒冷冷看了一眼：「我看了他的手術醫案，做的相當精彩，可以說他是一位醫術相當精湛的醫生，這一點我很佩服。」

所有人都詫異，嚴冰寒不是死煩蕭牧之嗎，怎麼會說這麼多好話？

「我的團隊是小池塘，養不了這麼大的鯉魚，我已經跟胸外，普外幾個科室聯絡過，看他們願意不願意接收蕭醫生。」

嚴冰寒帶著一絲嘲諷：「很可惜，他們都覺得蕭醫生太優秀了，去他們的科室有些屈尊。」

「嚴主任，蕭醫生醫術非常精湛，如果可以……」

黃忠明此時突然開口想要求情，他太了解嚴冰寒了，這是準備趕走蕭牧之的節奏。

嚴冰寒眼神驟然閃過一絲寒芒，轉頭惡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冷冷道：「合適的人才，要放到合適的崗位上去才對。」

黃忠明張了張嘴，無奈的低頭。

這是嫉賢妒能，一場精彩至極的手術，早已經折服了大部分的醫生，頂級天才手術刀竟然要推給別的科室，瘋了吧？

科室自己只是一個主治醫師，又能說什麼？

「有鑒於此，我上報了院辦，經過商量協調，目前還有兩個科室是急缺人才的，一個是婦產科……」

這句話出口，蕭牧之微微皺眉，難道要打發自己去給孕婦做剖腹產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