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一枚戒指
在追蹤不到的微信視頻下,是犯罪顧問發來的一段話:「根據我的統計數據來看,百分之五十四的人選擇了殺死這個人,這真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投票。不過就算票數只多一票,我都會動手,因為這就是我們的規則。最後我再說一次,刪掉對話,沒有人會知道你的選擇,也沒有人會調查到你的頭上。記住我,我們下次見。」
緊接著,是那個滴著血淚的面具照片。
在場的不少人同時放下了手機,也就是說,在地下車庫的這些刑警,這些人其中也有人收到了這樣的信息。
地下車庫裡沒有人說話,像是死一般的寂靜。邵老環視著這些人,看著所有人的表情。迷茫,恐懼,不安,堅定,無所謂,不同的人的臉上有著不同的表情。可邵老能看到這些人的臉,卻看不透他們的心。
說不定在這些人中,就有回復犯罪顧問的人。而在這些人之外,在整個龍城市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復了犯罪顧問的信息,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選擇了讓張宗去死的選項。而可怕的事情是,這些人就藏在所有人之中。
他們平時可能是默默無聞的小員工,也可能是成功的商人,可能是七十歲的老太太,也可能是剛剛擁有了一部自己手機的小孩子。這些人和所有普通的人一樣,沒有什麼特別,可暗地裡,他們將自己內心的邪惡通過一個隱蔽的手段,用在了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的人身上。
如果罪惡不會面臨著懲戒,在這個世界里,到底有多少人會毫不猶豫的剝奪一個陌生人的生命呢?
邵老不知道,也沒有辦法知道。
「劉隊長,安排一些人手在這地下車庫裡找一找,看看犯罪顧問是否在這裡留下了什麼線索。」邵老在黑暗的環境中踱步,他一邊走動一邊對身旁的劉隊長說道:「犯罪顧問每一次行動的時候,都會在現場留下一些引導我們跟著他走下去的線索,我想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江河依舊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定格在了某一個畫面上。聽到了邵老的話,他也不抬頭,只是開口說道:「沒錯,從犯罪顧問第一次找上我們的時候,他總是在引導著我們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不論是之前引導我們去荒村,差點讓我們全部死在了荒村中,還是上一次,嫁禍王超,讓他……」
說到這裡的時候,江河一頓,但還是接著說道:「還是上一次害死了王超夫婦,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讓我們參與其中,卻又讓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他讓我們看著他做這些事情,卻沒有給我們能夠阻止這些事情發生的機會。」
幾名刑警已經拿來了裝屍袋,一名刑警將裝屍袋的拉鎖拉開,兩名刑警一前一後將這具已經幾乎不成人形的屍體抬起來。
一名刑警已經撐開了裝屍袋的口子,兩人輕輕的將屍體放進去。
屍體摔在地上,一隻胳膊由於慣性重重磕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就聽到「噔」的一聲悶聲,一個在手電筒下閃著光的東西順著地面滾向了遠處。
江河將腳伸了出來,攔住了這個小東西。他低頭撿了起來,發現是一枚戒指。
眾人發現張宗的時候,他渾身都是赤條條的,但要說他身上還有什麼物件的話,那唯一的東西就是他無名指上帶著的這枚戒指了。
「什麼東西?」邵老問道。
「張宗的戒指。」江河將戒指遞給了邵老。
邵老接過了這枚白金戒指,觀察了片刻說道:「張宗結婚不到五年,五年對於一個完整的人生來說並不算多長的一段日子,可對於一個剛剛結婚的妻子,還不到五歲的女兒來說,她們會用自己的一生,來懷念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我去。」袁軍這個時候忍不住說道:「張宗為了女兒虐殺了一條狗,這不過是一個父親的憤怒之舉,可是人們竟然想要用一條人命來償還一條狗命。瘋了,都瘋了。」
邵老走到了屍體旁邊蹲下了身子,他輕輕的拿起了屍體的右手來,將這枚戒指套在了右手的無名指上。在屍體的右手上無名指上,明顯有一個戒指的痕迹。邵老一邊給屍體戴戒指,一邊對袁軍說道:「我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選擇了殺死張宗,但我相信一定是少數,和上一次一樣,從一開始,這個犯罪顧問就沒想讓張宗活著。」
站起了身子來,邵老揉了揉自己的腰:「否則的話,他就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了。想要抓到他,我們就要知道他下一個目標是誰。每次他準備殺人的時候,都會提前三個小時之內發布要殺的目標,我們必須要在這之前找到這個人,讓犯罪顧問無從下手。」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袁軍問道。
「把屍體運回去,去通知張宗的妻子吧。」邵老淡淡說道。
屍體很快被運到了法醫實驗室,當徐一曼將屍體解剖完成之後,張宗的妻子也趕到了公安局。張宗的妻子看著冰冷的解剖台上的張宗久久的說不出話來,那張臉基本上已經認不出來了。
「這是,這是張宗?這不是我的丈夫,一點也不像。」張宗的妻子站在一旁,搖著頭說著,看樣子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噩耗。
徐一曼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可DNA結果已經出來了,這具屍體就是張宗的,這比看體形模樣要靠譜的多了。」
「是他?」張宗的妻子依舊不能相信。
邵老嘆口氣,他對著張宗的妻子說道:「在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網上不知情的愛狗人士經常會半夜來到你們家,在你們家門口寫大字,潑油漆,嚴重的影響了你們的生活,所以你才帶著女兒回到了娘家住,在這期間,是否有什麼奇怪的人出現過?」
張宗的妻子搖著頭:「我不知道,女兒出院之後,我帶著女兒在家裡只住了幾天。每天晚上,都有好幾撥人來過,那些人我都不認識,也不知道是誰。他們每天在我家門口咒罵,要我老公去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為了女兒,我才回到了娘家,從那個時候,我老公就一個人住了。」
「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很煩,一邊我沒有辦法去工作,只要我離開,我女兒就會大哭,我只能一直陪著她,一邊我又很生氣,生氣我老公為什麼要那樣做,讓我們平白無故受到別人的攻擊。我有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他了,直到你們找到了我。」
「可怎麼過了幾天,我老公就,我老公就成了這個樣子呢。」張宗的妻子伸出了右手來,她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張宗的臉,可手在空中停頓了半晌,她還是開口說道:「不,這不是我的丈夫,這不是我的丈夫。」
「節哀順變。」邵老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為你的老公報仇,給你一個交代。」
「不。」張宗的妻子卻像是鐵了心一樣,反駁道:「我不是沒有辦法接受才說的這句話……」
江河走了過來,他一邊往過走一邊對眾人說道:「這的確是他的老公,她不相信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接受不了自己老公死亡的噩耗,而是因為這個……」
說著,江河將張宗妻子的手抬了起來。在實驗室的白光下,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張宗妻子的手。
「什麼?」袁軍撓著腦袋,不明白江河的意思。
「戒指。」江河指了指張宗妻子手上的戒指,然後又走向了張宗,從他的手指上拿下來了那一枚之前邵老才剛剛給他戴上的戒指。
張宗的妻子說道:「沒錯,這不是他的戒指,他和我結婚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把戒指摘下來過。」
在燈光下那兩枚亮閃閃的戒指,一眼看去就能分別出這並不是一對。
「如果這不是張宗的戒指,那是誰的?」袁軍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這就是犯罪顧問給我們留下的線索。」邵老斬釘截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