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再回首

杜永年的目光此刻停留在燕玲身後的那個中年婦女身上，多少年沒見了，在他印象中那個身材挺拔，體格健壯的女子已經完全變了樣。她老了啊，從當年的風華正茂已經變成了一個小老太太。

杜永年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分別這麼多年，他們第一次相見，他想和林秀娥說些什麼，可是此情此景讓他說什麼好。杜永年愣在了那裡，這時候白靜華已經走了過來，她沒有見過燕玲有些疑惑的問著杜永年：「是熟人啊？」

是熟人，曾經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要是當初再晚幾個月回城，他們也許就結婚了，林秀娥也不會嫁給靳長安。

妻子就站在旁邊，杜永年思緒回籠，他的表現不至於很失態，平靜的說道：「是多年前認識的朋友。秀娥，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林秀娥怎麼可能和杜永年相認，她拉了兒媳的手急著要離開這裡。燕玲會意，她對杜永年夫婦略欠了身便與婆婆一起飛快的離開了此處。杜永年站在那裡，目光獃滯的送她們離去。他望著那個已經變成小老太太的身影，這一刻他多麼想回到當初那個年代。林秀娥梳著兩支麻花辮，坐在煤油燈下給他做鞋子，他在旁邊寫信。

那一幕的美好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清楚的記得，只是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生的遺憾。

白靜華留意著丈夫的神色，她輕輕的拉了一下丈夫的衣袖說：「你怎麼呢？」

「沒事。靜華，我老了啊。」杜永年發出了一聲感嘆。

白靜華聽話噗嗤一聲笑：「再過兩年都五十了，還以為自己是小年輕啊。」

「轉眼就是半百年紀了啊。」此刻的他多麼希望再回到青春年少的時候。

林秀娥失魂落魄的被燕玲帶出的商場，幸好要買的東西都買上了，原本想再去逛逛超市選些生活日用，可現在這個狀況是逛不了超市的。

林秀娥沒有坐副駕駛，而是已經到了後排的位置上。回去的路上林秀娥一句話也沒有說。燕玲開了電視，把頻道調到了林秀娥喜歡的那個台，電視里正放她在追的那部劇，燕玲便招呼道：「媽，您過來看電視吧，我來削點水果。」

林秀娥哪裡還有心情看電視，她扭身道：「我累了，想睡覺。」

燕玲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愣了愣，這是什麼情況。不過燕玲也會分析，這兩人若真是不相遇倒還好，這一相遇了只怕日後會出許多事端。目前來看婆婆迴避當初的事，但那杜大叔卻顯得很激動。倘或秋海真的是那個杜大叔的兒子，那麼這兩人時隔多年相見會不會發生點什麼？

燕玲有些後悔今晚帶婆婆出去了，要是沒這事該多好。可是有些事來了就擋不住，當初秋海和那位杜大叔相認的時候就該攔著。

她已經分不清怎樣做才是對的了。這事她不能瞞著秋海，因此在更晚些時候秋海打電話回來的時候，燕玲在電話里和他說了這事。

「接下來該怎麼辦？」燕玲向他詢問答案。

靳秋海說：「上一輩的事我們不好插手，尤其是兒媳來說更不好管婆婆的事，你就別費心了。」

意思是讓她別瞎操心，燕玲倒也識趣。果然她就不再過問此事。

這一晚對林秀娥來說卻是一種煎熬，她躺在床上心裡卻久久難以平靜。為什麼會遇見杜永年？自從他決定回城后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就在不久前她才知道秋海在暗暗的打探他的消息，她跟著來到帝都后完全沒想到會和他相遇。

當初他走後音信全無，如今再見面卻彼此都不再年輕了。林秀娥心中激動之餘又難掩傷感。只是在兒媳那裡她又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不知道兒媳知道多少當年的情況，如今已是滿滿的尷尬。

到了第二天，燕玲依舊一早做了早飯，可是婆婆一直沒有起床，她有些不放心便推了那邊的房門去看，林秀娥還在床上，只是早就醒了。

「媽，我做了飯，起來一道吃吧。」

「好。」

整個早上林秀娥都沒有和燕玲主動說過話，燕玲倒一如往常。

燕玲周末在這邊陪了兩天，林秀娥情緒慢慢的恢復到了正常，到了周一的時候她依舊回去上班。靳秋海出差還沒有回來，就剩下了林秀娥一人在家。不過燕玲和秋海早晚都會打電話過來慰問。

轉眼間已經到了周二這天，林秀娥依舊一人在家，她早起做了一遍衛生，想著去附近的一處農貿市場買些菜，明天兒子就回來了，她得給兒子好好的做幾個菜讓他補補身體。

林秀娥正要出門的時候，聽見了門鈴響，她想也沒想就去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那個男人穿了身筆挺的西裝，頭髮也是特意吹過的，又噴了摩絲所以顯得很服帖。

林秀娥愣了一下，她就要關門，那人長腿一邁卻已經跨進了門內。林秀娥弄得十分尷尬：「你走錯了。」

「不會錯，我就是來找你的。」杜永年一手叉在兜里和林秀娥說道。

林秀娥卻心如擂鼓，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要幹嘛，也不敢正眼看他。

「你怎麼會找上門來？」林秀娥在猜測會不會是兒子告訴他的。

杜永年道：「靳醫生工作的醫院我去過兩趟就打聽清楚了他的家在哪裡，也知道最近這幾天他出差。今天兒子、兒媳一早上班去了我就趕著過來瞧瞧你。」只是他是空手來的，進了門后才想著該帶點禮物上門。

林秀娥冷著臉說：「這裡不歡迎你，還請你從哪來就回哪去。」

杜永年愣在那裡，半晌方道：「秀娥，你還在生我的氣啊。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心裡有氣也早該消了。如果你還沒消氣的話，那麼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向你道歉來著，當初走得匆忙，沒有好好和你告別，請你原諒我。」

杜永年說得誠懇，讓林秀娥心裡一顫，她抬頭看了杜永年一眼。這些年過去了，他彷彿還是年輕那會兒的樣子，在這一瞬間，彷彿自己也回到了還不到二十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