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章 釋然
杜永年去世了,走得很匆忙,他來不及等到手術,也來不及看見那份鑒定結果。他的突然離世讓靳秋海有些難以面對杜家人。
不過比起他的愧疚,杜家兄弟顯得倒平靜許多,也漸漸的接受了父親的離世。
林秀娥知道這個消息后,她將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她一個人哭了許久。
「媽,該出來吃飯了。」靳秋海去敲敲門,裡面什麼反應。
燕玲見狀也上前說:「媽,再怎樣飯是要吃的,餓出病來怎麼辦啊。」
「我不吃,你們吃吧。」林秀娥在房內答道。
燕玲看了一眼靳秋海,靳秋海朝她擺擺手,索性不再管母親。
兩人吃過飯後燕玲打算回那邊去住,靳秋海挽留道:「怎麼又要走,今晚就住下吧。」
「我得回去管管崢嶸,都好些天沒有見過他了,我不放心。」燕玲拿起了沙發上放著的包包,靳秋海便忙跟了出去,他要送燕玲過去,不然可不放心。
今天恰巧秋海的車送去檢修了並不在家,燕玲阻攔了他說:「我自己搭車回去吧,你不必相送了。」
「不,我不放心。」靳秋海在招來一輛計程車后自己也跟著坐上去了。
燕玲見狀便說:「不行啊,媽今天的狀態不好,你在家陪著她好些。」
「沒事的,我把你送到讓師傅又載我回來。」他就是想和燕玲說說話。
燕玲也就由著他去了,兩人坐在後排的位置上,靳秋海說:「我以為媽是真的是忘掉了以前的事,看來並不是那樣的。老先生走得匆忙,媽這一輩子也留下遺憾了。」
林秀娥愛過杜永年,在那個青蔥歲月愛過,或許在即將步入晚年之際也曾愛過。燕玲第一次見到婆婆如此傷心。可惜這輩子兩個人還是錯過了。
「但願他們有來生吧。」燕玲道。
外面少有的下起小雨來,將燕玲送到后,靳秋海又坐車原路返回。燕玲上了樓,崢嶸果然不在家。她將屋子打掃了一遍,然後又忙著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將崢嶸扔在地上的臟衣服丟進了洗衣機里浸泡著。
在她將一切都收拾好后,已經是午夜時分了,然而崢嶸還是沒在家。他的吉他也不在,看樣子是真的又去駐唱了。
知道崢嶸晚上不可能再回來,她便自己先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了外面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燕玲忙披了衣裳走出客廳看了一眼,崢嶸真的回來了,這會兒他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池崢嶸在看見燕玲后一臉的驚詫:「你今天在家?」
「對啊,現在幾點呢?」
崢嶸看了一眼手錶說:「快四點了。晚了,你去睡吧。」
「算了這會兒也不困了。崢嶸,怎麼回來得這麼晚,你又開始在酒吧駐唱呢?」
崢嶸倒不否認,他說:「對啊,我想掙錢,沒人和錢有仇吧。」
「你不必這樣辛苦,教那幾個小孩子的錢應該也夠你開銷了。在酒吧里熬夜多了對身體不好,再有整晚唱歌也費嗓子。」
崢嶸聽了這番話,他沒說什麼,只抬頭淡淡的看了燕玲一眼說道:「我心裡有數,你不必擔憂,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燕玲擔心自己太嘮叨了讓崢嶸覺得惱,又交待了兩句才又回房接著睡了。
這邊林秀娥傷心了兩天到了第三天的時候終於肯走出房間,也願意吃東西。靳秋海和燕玲見狀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靳秋海想到今天是出結果的日子,他趕著出了門去研究所。研究所有他的同學,倒也十分的方便。當他將檢查結果拿到手上的時候,他一眼看見了報告下面的一句話:送檢樣本之間不存在父子關係。
靳秋海看著這句話分神了許久,連同學和他說什麼也沒大聽清。多少年前困惑他的事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最後的答案。他是靳長安的兒子,永遠都是。母親並沒有欺騙他,可是杜永年卻永遠也不知道這個結果了。
杜永年遺體告別那天林秀娥也沒有出場,靳秋海倒是去送了父親曾經的摯友最後一場。靳家和杜家中間發生了許多事,隨著杜永年的去世,杜亭舟等也並未和靳秋海發生什麼嫌隙,依舊親切的喊他靳醫生,依舊待他很客氣。
洪鋼知道杜永年去世的消息后,作為曾經的老朋友也跑來送了杜永年的最後一程。靳秋海再次見到了洪鋼,兩人還說了不少的話。
當洪鋼聽說林秀娥在帝都的時候,他只是欣慰的和秋海說:「好孩子,好好的孝敬你母親吧。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受苦受累,也該享福了。」
杜永年下葬那天恰巧是個周末,燕玲陪在林秀娥呆在家裡哪裡也沒有去。林秀娥和燕玲道:「剛認識他的時候我才十八歲,他也還很年輕。那天他來到我們村,半褲腿都是黃泥,我媽讓我打了水給他洗腳,還把我哥哥的鞋子借給他穿。後來在村長的安排下他暫時住到了我們家。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明明是才不久發生的事,轉眼間已經是過了半輩子了,他這個人我也見不到了。」
「杜叔叔一直都沒忘記您,他很愛您吧。」
林秀娥想起最後一次見到他時,她臨走前他在病床上說的話,林秀娥和兒媳說:「他是第一個說愛我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要是有來生話你一定會選擇和他過一輩子吧?」
林秀娥聽了這話獃獃的想了好久才說:「不,我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了,也不想和靳長安過。這輩子是他欠我的,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想再遇見他們。」
燕玲聽出了婆婆的無奈,不過她能說這話,也表示她將那些遺憾和苦痛都放下了。
能被人這樣惦記一輩子,燕玲其實有些羨慕,不過這話她說不出口。
轉眼間1998年就已經過完了,1999年的元旦很快就要來臨了。燕玲也拿定了主意,將手裡的事處理完后就正式遞交辭呈,她想換個工作環境。
在新年鐘聲敲響這一刻,靳秋海低頭吻了她,然後和她說:「今年我們舉行婚禮吧。」
燕玲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