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老鼠為榜樣
一番用力,兼且連驚帶怕,我只覺全身無力,連一根小指頭也抬不起來了。
主卧裡間或響起一兩聲屍嚎,我擦了把冷汗,心想女屍要是出不來的話,我就暫時留下吧。不一定躲上三天五天,等來救援也說不定。
屋子裡收拾得乾淨整齊,地板上一塵不染,所有的傢具都嶄新發亮,雪白的牆上還貼著兩個大紅的喜字,看來這對小夫妻新婚不久。
躺下大半天,肚子里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從昨天上午到現在,我就只吃過一頓小籠包,早就消化殆盡了。
我走進廚房,冰箱里有幾盤剩菜,電還沒有斷,自己動手用電磁爐煮了一鍋飯,先填飽了肚子。
做飯的水,我用的是客廳的桶裝水,因為誰知道供水的水庫里,會不會漂浮著幾具浮屍呢?
出乎意料,昨天天氣陰風冷雨,今天卻是秋高氣爽,艷陽高照,彷彿昨天的氣候,是從某一個神秘的空間臨時粘貼過來的。
這顯得極不正常,讓我很有理由懷疑,這和屍變存在著某種聯繫,但我現在還弄不清楚。
回到客廳,我掏出自己身上五塊五的白沙煙,卻見電視柜上有兩條和天下,順手丟了白沙,撕開和天下來抽。
叼著香煙,我在幾間屋子踅摸了一圈,琢磨著找件趁手的東西防身。
意料之外,在書房的書櫃和牆壁的空隙間,竟然找到了一把刀,我對刀不怎麼了解。
整把刀做工精緻,象牙白的刀鞘。我提著刀虛劈了幾下,很是順手。
就只是刀刃沒有開封,我找遍幾間屋子,也沒有找到磨刀石。無可奈何,就撬開廚房洗碗池的瓷磚,在粗糙的水泥面上打磨起來。
這樣的操作事倍功半,等把刀刃打磨鋒利,一天的時間也快過去了。
我帶著刀走進次卧,鎖上房門,覺得還不夠安全,又將書桌推來抵在門后,樓下街道兩邊的路燈又準時點亮了,不過因為屍變發生在白天,家家戶戶就沒有亮燈的,目之所及,所有的樓房都漆黑一片。
那排骨女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恐怕凶多吉少,雖然我很厭惡她,不過她要是能找來,我也會發自內心的接納她。
我拉上窗帘,在一團漆黑之中,只感到孤獨極了。
打開電燈,心理上也許要好受一點?不過想想這條街道上,每棟樓房都是漆黑一團,就只有這扇窗戶亮著燈光……我摁在開關上的手,慢慢縮了回來。
翌日清晨,我是被樓下的屍嚎聲吵醒的,我一下坐了起來,睡眼惺忪,腦袋發脹,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失感。過了好半天,我才想起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
我嘆口氣,用昨天的剩飯填飽肚子,然後把廚房裡的食物清點了一遍,看能夠我維持幾天。
這對小夫妻也許自己在家燒飯的次數不多,存糧真是太少了,十斤裝的大米只有半袋,雞蛋十二個,豬肉一小塊,牛奶一箱,水果倒是不少,又是蘋果又是桃兒,不過總的來說,恐怕維持不了一個星期。
「天無絕人之路,走著瞧吧。」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縱然我像瘋狗一樣怨天怨地,最多也不過一死而已,人活在世上,誰又能逃過那一天呢?」
我在這戶人家住的第四天,自來水停了,又過了兩天,電也停了。尤其雪上加霜的是,不管我怎樣的節約,食物只剩下最後一把大米了。
若不是還存在最後一丁點理智,我真想提起那把刀,下樓和滿街的喪屍拼過你死我活!
我把這最後一把大米倒進鍋子,熬了最後一頓晚餐,慢慢吃完,然後提起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用力一抹,一切苦惱就沒有了。
冰涼的刀刃挨近脖子那一刻,我機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我怎麼那麼無用,工作找不到,連自殺也下不了手,難道外面冰冷冷的世界,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嗎?
我咬緊牙關,使勁閉上眼睛,就要那麼用力一抹時,只聽櫥櫃底下劈劈啪啪一陣響,雙手不由一頓,趴在地上往裡看,原來捕鼠夾抓住了一隻老鼠。
我用刀尖扒出老鼠夾,見老鼠一條後腿被牢牢夾住,半死不活,也不知道被夾住幾天了。
「可憐的小東西。」我用刀向著老鼠,「這世界也不值得留戀了,和我一起離開吧。」
我緩緩抬起刀,就要一劈而下時,老鼠一個舉動,讓我驚駭到了不能自已。
它突然扭過頭去,露出鋒利的鼠牙,咔嚓,咔嚓,幾下咬斷了掙不脫的那條後腿,然後就靠著剩下的三條腿,順著鍋架,艱難地爬到窗台上,消失不見。
白色的瓷磚上,點點殷紅的鼠血刺目驚心,我睜大眼睛,內心裡翻江倒海,為了生存,猥縮的老鼠竟然有壯士斷腕的決心,身為人類,我又有什麼自殺的理由?
一瞬間,我胸中熱血上涌,下定了決心:「我戰小強對自己發誓,要以老鼠為榜樣,縱然活得像老鼠一樣卑微,也決不再輕言放棄!!!」
走出廚房,來到主卧門前,搬開堵門的餐桌等物,活下去的第一步,就從幹掉這隻被困的女屍開始。
如果一隻女屍也收拾不了,哪來活下去的勇氣?
我一腳踹開卧室門,門后呃的一聲低吼,像是地獄刮出了一道陰風,女屍挾著濃濃的屍臭,撲了出來。
我退後幾步,站在客廳中間,雙手緊緊握刀,全身戒備,死死盯著逼近過來的女屍。
啊!
我一聲大叫,一刀橫劈下去,刀刃卡在女屍鎖骨上,往後一拖,想要抽出刀來,不提防女屍也被帶了過來,手爪前伸,一股腥臭從鼻尖掠過,若不是腦袋及時往後一仰,差點被它抓破了臉。
這時容不得半點猶豫,我用力一腳踹在女屍胸口,順勢抽出刀來,接著反手持刀,一刀猛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