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進入閬中，又不免被抽查了些番。大約是檸七身上有一股臭味，那人不自覺地捂著鼻子，揮手讓她過去了。

檸七回頭望了李大叔幾人。真是難為他們了，忍著她。進了城，她是不是該去哪裡找水，洗個澡。

大家進城后，就緊促起來。他們認定檸七是見過大世面，跟在她身後。檸七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身上。抬起袖子聞聞……她想吐。

「李大叔，我是不是很臭？」

自己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麼會淪落到此。真是丟人現眼。連她自己都嫌棄……

「呵呵呵……」，這讓李大叔如何回答。他都習慣了。

檸七皺眉，她果然身上發出味道了。

「阿七，你不是要帶我們去找活做？」，大有被閬中的繁華吸引了。可是他還記得肚子餓……他心中突然有了退堂鼓，他不想回北穆了。這這裡幹活，還能存錢，將來再回去，娶一房媳婦。可他又猶豫了，他是來找水的……

「大有哥，我們去碼頭」

檸七一路問了過去。碼頭上確實人多。李大叔幾個興奮的同時，看了幾眼又忙著低下頭。他們的骨子裡存在一種自卑的心裡。

檸七人矮，行動方便。讓他們現在一個角落，自己去找活。

「快點，又來一艘船，趕緊叫人來卸貨……」，不斷有人催促，吆喝著。其中一個長得粗壯的男人，留著一臉濃密分男人站在高處，不斷指揮下面的人。

「大頭領，人已經拿不出來了」，一個帶著帽子，留著八字鬍的小男人，在地下低身下氣。大頭的一巴掌能揮暈他。他急的汗流不止……找不到人，就卸不了貨。怠慢了，以後就沒人在找青山幫。

「還不快去……」，大頭領一聲吼，快把小男人的帽子吼飛了。小男人靠緊壓住帽子，小跑起來。

最近的船隻太多。碼頭上有幾個幫派搶著活干。貨超過時辰沒卸，他們就被記上一次。年底，哪個幫派被記得越多，年底了，要被罰錢了。可是他承接地活多，人手已經拿不出來了。找不到人，大頭領肯定擰斷他的腦袋。

小男人越來越急，也不注意腳底下的東西。檸七躲在角落，嘴臉俏皮一勾，機會來了。真是好運……難不成她是錦鯉體質？

哈哈……

檸七假裝無意伸出腳，小男人被她絆倒了。

「不好意思」，檸七趕緊「一臉慌忙」把他扶起來，臉上很不過意。

「你……你沒長眼？」

「哥，實在對不住……」

小男人摔到膝蓋了。臉上全是痛意，可他又得憋著。真想把這個小子揍一頓，可是他哪裡有這個閑功夫？他再不找人，大頭領揍地，可是他。

臭小子，算你命好……

「哥，你是不是有急事，我也是……有眼無珠……」

「你瞎了嗎？」，小男人擺袖「你耽誤了我找人來幹活，我等下立刻擰了你的脖子」

「哥……」，檸七又把她拉回來，「你找人幹活？我和親人們剛來閬中，正在找活干，不然你雇了我們，給我們一份謀生的機會……」

小男人摸自己鬍子，心裡有了主意，「你去把人帶過來」

等到檸七把人帶過來，小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點頭，有幾個身體是壯，可有幾個不太行。一臉老實巴交的樣子。看來工錢是可以少給了。

「行了，你們過來。工錢按天結……」

李大叔幾個喜出望外，可以不用餓肚子了。殊不知小男人打起了主意。

幾人面對眼前的船，以及船上的貨物，目瞪口呆。

「好多」，檸七不自覺地說出來。搬完這些，他們是不是多得一點。

小男人，這時候走了過來，「你們在天黑之前，能把這些貨物搬到搬到頭上，每人……我也不欺負人，我念你們是剛來，每人三百文」

李大叔一聽，一下子得了那麼多錢，擼起袖子就要干。檸七有些不願意了。這一船絕對不可能得那麼少的錢。這人就是故意看他們是外地來，壓榨他們。

「怎麼？不想干就滾……」，小男人的眼神停留在檸七髒兮兮地臉上。

檸七握緊的拳頭放開。算了，初來乍到，先干。否則今晚他們就得餓肚子。至於小男人……如果還有下一次，她定要收拾他。

「干……當然要干……」

「嗯……快去，天黑之前完成，否則我要扣工錢」

檸七在心裡畫個圈詛咒他。壓榨他們，還找理由扣工錢。

「李大叔……」

「阿七，實在太感謝你。叔在北穆一天都掙不了那麼多錢」，等過年，他們就可以過了飽年了。

「李大叔，這是苦力。你也先別感謝太快。這畢竟做不得長久……」，她已經認清自己的能力與男人懸殊了。她今天只需掙夠一百文就得了。

幾個人看著天色也不早，就開始幹活。

沒多久各個汗流浹背。沒有吃，但有水。檸七猛灌了幾杯水，才緩過來。

從早上到現在，他們還沒吃過東西。這就是生活……苟且著……

她有些感動。李大叔還有嘴硬的大有知道她搬不動，幫她搬，還叫她回來休息一會兒。可是她又怎能自私。

檸七又加入了他們。直到天很沉的時候，他們才搬完。各個坐在地上，累得起不了身。

小男人終於來了。給每人數了三百文。從他的笑容里，檸七知道，他一定賺了不少少。可是她硬氣不起來。這幾天，他們恐怕，還要在碼頭呆。千萬不能跟小男人翻臉，而且還要使勁拍他馬屁。

「哥，有什麼活，以後多照顧我們」

小男人看著這個嬉皮笑臉的小子，心中有絕命。碼頭最近的貨物很多，一時之間，要找人很難。他們幹活不錯，心眼實。他給了三百文，眼睛都笑得睜不開了。他從中吃下了他們將近一半的工錢，今晚又能去香樓喝酒了。

「這樣吧……最近碼頭忙，明天早上，你們就在這裡等我……」

「行……哥」

「哥……你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