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為什麼不拒絕
不知為何，在秦太妃說出要給沐雲槿和楚厲賜婚後，場內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便暗了下來。
尤其是西明皇，剛才眉眼還含有絲絲笑意，在秦太妃說出這番話后，面色頓時有些的僵硬，眉心也微微的皺起。
眾人見狀，明顯就感覺皇帝對這門親事不太贊同。
底下，沐雲槿自然也注意到了西明皇情緒的變化，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感嘆道，對，千萬別答應這門親事！
「皇兒，你看這門親事如何？當初哀家和沐老夫人，可是交換了信物的。咱們皇室中人，向來一言九鼎，絕不食言的。」秦太妃見自己兒子有些不同意這門親事，便又換了一套說辭。
西明皇見秦太妃又開了口，當下有些的為難，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這門親事，他自然從一開始就是知曉的，在楚厲和沐雲槿還沒出生的時候，秦太妃便和他說過此事。當時他心想對方若是沐家嫡女的話，倒也沒什麼，配上自己的兒子，還是可以的。
可誰知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沐家長女卻成了蝶花城中的一大笑話，毫無才識便罷了，為人亦是唯唯諾諾，小家子氣的。
這種不上檯面的女子，怎能配的上自己最驕傲的兒子。
但秦太妃與沐老夫人的約定世人皆知，他如今這麼推翻的話，說不定會被天下人恥笑，笑他言而無信。但若是應允了，在他看來，沐雲槿也只能勉強做楚厲的妾，正妃之位，她無論如何是擔當不起的。
但要讓沐家長女給皇子做妾，恐怕丞相府那邊，不一定會完全贊同此事，沐良正為相三十年，對他忠心耿耿，要是因為此事君臣之間有了嫌隙，也是得不償失。
這麼一想，西明皇腦袋裡，頓時有些亂了。
正糾結著，一旁被冷落的鄭太后看出了西明皇的難處，笑笑開了口，「其實哀家覺得，太妃太過專註於這門娃娃親了。」
「當初許下這門親事的時候，厲兒與沐三小姐都還沒出生，大人之間隨便開開玩笑也就罷了。」
「如今孩子們都已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也不一定覺得對方就是良人，太妃又何苦將這兩個孩子硬是綁在一起呢？」
鄭太后的話，差點讓沐雲槿站起來鼓掌，雖然她知道鄭太后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番話她卻聽的格外順耳。
就是，誰要嫁給那個冷冰冰的木頭。
想罷，下意識的往對面的楚厲看了眼，卻見他淡淡的垂著眼眸，看不到他此時面上的表情。
西明皇聽聞鄭太后的話，亦是贊同的點點頭，其實只要人選不是沐雲槿，其他好一些的官家千金，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偏偏母妃給楚厲挑了個名聲最壞的。
秦太妃見鄭太后和西明皇都不太同意這門親事，當即有些惱怒，但礙於底下眾人都在，只好擠出一絲笑容。
「鄭太后，你又憑什麼斷定，那兩個孩子就不想要這門親事呢？據哀家所知，他們私下見過幾面了，包括昨晚，厲兒也是在雲槿的邀請下，在相府用的晚膳。」秦太妃道。
話落，底下冷不丁響起一些唏噓聲，秦太妃的話，讓眾人都有些錯愕。
六皇子受沐三小姐邀請，去相府用膳？
這……
熟悉點楚厲的人都知道，這人喜好分明，不喜歡的事情，誰都逼不了他。
去相府用膳，想必一定是自願的了。
沐雲槿被一眾眼神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咬了咬唇，心知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秦太妃。
原本叫楚厲去府里用膳，不過是想氣氣沐靈珠的，這下好了，竟然被搬到檯面上來說了，還成了兩人『私會多次』的鐵證了。
鄭太后見輕鬆被秦太妃扳回一城，不禁攥緊了衣袖，往左下側一個席位看去，「今日秦老將軍也在，哀家倒是想起暮月那個孩子了。」
底下，一名頭花發白卻精氣神十足的老者朝鄭太後作了個揖，笑道，「承蒙太后對月兒的喜愛。」
「暮月那孩子，出生將門之家，雖是女兒身，氣概卻不比尋常男子弱。小小年紀，便請命隨她兄長一起出征，連拿幾座城池，真乃我西元國之福。」
鄭太后誇讚了一番后，又視線一轉，往皇子席位的楚厲看去，「哀家記得，暮月那孩子，是最喜歡纏著厲兒的吧。」
鄭太后的話，讓眾人一下子明白了話里的意思。
原來鄭太後有意撮合六皇子和秦家小姐。
底下再度開始嘈雜議論起來。
沐雲槿聽著這些議論聲，已經有些困了，但鄭太后的話，依舊讓她思量了一下秦暮月這個人。
一個女兒身，上戰場，確實挺了不起的。
不由得，又想起上次在梅花園裡，秦太妃口中譏諷的喊打喊殺的女子，當時鄭太后聽了臉都綠了，想必當時指的就是秦暮月吧。
大殿上，西明皇難得與鄭太後站在統一戰線，鄭太后今日的話，幾乎全是他心中所想。
的確，他是有意將秦暮月許配給楚厲。
秦暮月一個女兒身上陣殺敵，如此英勇，與他楚厲相配是再好不過的了。
提起了秦暮月，西明皇此時便更加瞧不起底下的沐雲槿了。
秦太妃見今日自己兒子完全被鄭太后牽著鼻子走，不禁怒意涌了上來，往一旁一直沉默沒有說話的皇后瞪了眼。
皇後接觸到秦太妃的眼神，微微抿了抿唇，笑著開口，「皇上，臣妾覺得，此事咱們過多糾結也無用，不如問問六皇子的意見吧？」
聞言，西明皇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往楚厲的方向看了眼，眉心微蹙，心想楚厲這個年紀，應該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了，於是點點頭。
「厲兒，此事你怎麼說？」
見最終決定權拋給了楚厲，沐雲槿一顆吊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無比放鬆的吐了口氣。
太好了，交給楚厲她就放心了。
一旁，沐靈珠緊咬著唇瓣，眉心微擰，心中五味雜陳，剛才鄭太后的話，她算是聽明白了。
就算沒有沐雲槿，但還有一個將軍府的秦暮月擋在她的前面。
難道說，她沐靈珠真的就沒有任何機會了么？
不，她不信這個邪！
……
楚厲此時靠著椅子，被西明皇點到名后，神情慵懶的掃視了一眼對面的沐雲槿，從剛才到現在，沐雲槿神情的變化，他盡收眼底。
被秦太妃點到名時，她抿著唇，明顯有些緊張的樣子，但在聽到父皇把決定權交給他時，她卻立即鬆了口氣。
看來，這隻小狐狸也不願要這門親事。
楚厲看著這一幕，驀地清寒幽深的眼內，劃過一抹的邪佞，在沐雲槿篤定的視線里，懶懶的開了口——
「此事容兒臣再考慮幾日吧。」
場內眾人再度嘩然，他們沒聽錯吧？六皇子竟然沒有果斷拒絕，反而還說要考慮幾日，難道真的看上沐雲槿了？
座位上，沐雲槿微微瞪了瞪眼眸，有些驚詫的往楚厲看去，心中暗暗罵道，這楚厲是不是瘋了！
這麼好的機會，竟然沒有回絕掉這門親事！
有病啊他！
沐雲槿很想衝過去揍楚厲一頓，但礙於場面，只好極力隱忍著，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秦太妃此時已經笑開了花，忍不住道，「雲槿及笄的日子還有兩月，厲兒你就抓緊想想吧。」
話落又朝鄭太后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
宴會散場后，沐雲槿讓沐夏柔先跟著沐相回府，自己則是往楚厲離開的方向，一路走去。
走到一處僻靜的花園后，沐雲槿終於追上了楚厲的腳步，出聲喊道，「六皇子請留步。」
前面的身影立即停下了腳步。
沐雲槿見楚厲停下，便小跑了過去，走到楚厲身邊時，還下意識的將右手放在身後。
「什麼事？」楚厲淡淡的看了眼沐雲槿。
沐雲槿撇了撇嘴，有些不悅的開口，「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拒絕這門親事？」
「你希望本皇子拒絕？」楚厲挑眉，看了眼沐雲槿，面上一副雲淡風輕。
「你不拒絕，難不成真想娶我？」沐雲槿反問。
楚厲聞言，有些失笑，原本淡漠的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笑意，「就算本皇子真想娶你，又有何不可？」
「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有條件。」沐雲槿環抱起雙臂，毫無畏懼的對上了楚厲的視線。
「要娶我的話，你得保證正妃之位是屬於我的，並且再也不得娶任何妾室，你能做到么？」沐雲槿譏哨的開口。
且不說楚厲如今的皇子身份，等將來若是被冊立為太子，便是西元國未來的皇帝。就算不是太子，也會被封王，此等權貴，怎可能后室只有一個女人。
一旁，提著燈籠的丁羨始終有些倦意的聽著楚厲和沐雲槿的對話，直到沐雲槿說出這番大膽的話，丁羨才有些清醒。
這沐三小姐又不正常了！
聽聞沐雲槿的話后，楚厲一向平靜的眸底，微微掀起了一絲的波瀾，帶著一絲異樣，隨後湊近沐雲槿，平靜的與沐雲槿的視線對視。
「這件事情，你好像沒有和本皇子談條件的資本。」
沐雲槿聽到這話，心尖驀地湧上一股怒意，隨即伸出手，攤開掌心，有些無賴的開口，「好啊，既然我沒資本的話，那麻煩六皇子把玉佩還給我吧，我不想和你做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