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爹,娘,不知是有何事?」秦雲舒到了前院之後,對公公婆婆施了施禮,在公婆的示意下落座了。
廳里除了楚父和楚母,沒有其他下人在,秦雲舒坐下之後,內心有個預感越來越強烈。
「雲舒,我們家對不起你。」楚父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爹,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希兒的身子本就不好,他要娶你進門我們出於私心還是同意了。你們成婚後,我們能感覺到,他變得有生氣了起來。本來想著這樣也好,只要你們夫妻倆好好的,我們就會開心。」楚父自顧自的往下說,「好景不長,我們早該明白這個道理的…卻平白的蹉跎了你的青春。」
一旁的楚母一直沒出聲,但卻是偏過了頭不去看兩人。眼見著手中的帕子都揪緊了,恐怕下一步就是要擦眼淚了,不知為何,卻感覺她一直再拚命強忍著。
「如今希兒已走,我們也不想你耽誤大好年華,讓你留在這裡陪我們兩個糟老頭和老婆子,所以——我們想和你說,讓你過了喪期,便回京城吧!若你哪天想回來看看我們,我們也一直歡迎你,這也是你的家。這是我們的想法,也是希兒的心愿…」
秦雲舒驚訝得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沒想到公公婆婆居然是為了說這事,先前在寢室看到楚希畫的那幅她望向京城時那複雜的情緒又一次湧上心頭,京城哪裡好,竟就值得他們這般為她著想的往外推…
「我…」她正要說點什麼,楚父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攔住了她的話頭說起了楚希之前拜託他們二老的事——
那天楚希昏迷醒來后,讓秦雲舒去側間休息,他去尋楚父楚母的那晚。
那晚他們之間說的話,秦雲舒一概不知,現在楚父卻是和她說起了這事。
「爹、娘,我想拜託你們一件事…」楚希和楚父楚母說了很多,關於二老的、關於楚家的、但到了最後,他說的是關於秦雲舒的。
「我走之後,希望爹娘能勸雲舒回京城,勸她改嫁、勸她不要守寡、勸她不要念著我…無論她做什麼決定都希望爹娘不要怪她,她本來就過得挺苦的…我也從沒讓她幸福過…」
「我死後,想把墓地選在望雲山,聽人說,望雲山的山頂能看到整個京郊,甚至能看到京城。我想多看看你們二老,也想看看將來她在京城過得好不好…」
「娘,不要哭了,您已經為我哭了半輩子,我走後你就當沒生過這麼個不孝子,忘了吧!以後可莫要再哭了,傷眼睛。」
再次聽到這句話時,楚母握緊了拳頭,努力的將眼中泛出的淚花又憋了回去。
這些,都是那晚楚希對二老說的話,今天,卻由楚父說了出來。
其實楚希還說了一件事,但他們答應了楚希不能讓秦雲舒知道,所以沒有在這說出來——
「我還有件事想和爹娘商量一下,想聽聽爹娘的意見。我打算將我們家名下三分之一的鋪頭記到雲舒的名下,這樣,即使她回了秦家,至少也多了些底氣。這樣對爹娘大概是不孝,所以想來問問爹娘的想法。」
即使將三分之一的鋪頭分給秦雲舒,二老靠著剩下鋪頭的營收也能安享晚年。
二老本就把秦雲舒當閨女對待,楚希提的這事,別說是三分之一的鋪頭,即使是一半都給她,二老也是同意的。
但楚希知道,依著秦雲舒的性子,若是讓她知道了,鐵定是不會同意的,所以這事必須瞞著秦雲舒。
等到和鋪頭掌柜都交代好、等待秦雲舒離開楚家的那一日,再告訴秦雲舒吧。
「我…」秦雲舒怔怔的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方才準備要說的話,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又衝散了,聽到這麼一番話,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我不想回京城…」
後來她都忘了她是怎麼走出前廳回到前院的,只知道她和楚父你來我往的一人一句,最後她都沒能勸公公婆婆改變主意,反而自己還答應了陪他們二老過完這個年,等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她再回秦家。
半個月後,正月初一。
新年的第一天,秦雲舒一開門被風吹得一個瑟縮,清風連忙又幫她把門關上了,秦雲舒進屋多加了件披風,才又開了門。
「啊…下雪了啊…」她走到廊下,伸出手去接雪。
「夫人…」見秦雲舒神色似有悵然,跟在她身後的清風和明月對視了一眼,輕聲喚她。
「嗯。」秦雲舒應了一聲,收回了手。「走吧。」說罷,提步往前廳走去。
到了前院,對二老說了些吉祥的祝福話,收了老人給的紅封,便又原路返回回到了庭院中,站在廊前又看了會兒雪。
「清風,曬的干荷花還有嗎?」秦雲舒忽然問身後的清風。
「還有啊,怎麼了?」突然被問到這個,清風想了想才回答道。
「你去拿些過來房裡。」秦雲舒道。
「噢噢,好的。」
清風去拿干荷花之後,秦雲舒又對明月道:「明月,去廚房拿個陶罐過來。」
「是。」明月雖然有些納悶,但也沒多問就去廚房了。
兩人都走了,秦雲舒從葉子上捻了些落在葉子上的雪,將指尖湊到眼前,頗為滿意,還挺乾淨的。
有些冷,她放下手,拍了拍手上的雪,又將手縮回袖間。
「夫人,陶罐拿來了。」明月捧著一個罐子回來。
「來,我們把這樹上的雪裝到這罐子里。」
裝滿了一罐子的雪,兩人回到房裡,清風已經熱好了暖爐,回來時便覺得一室暖和。
秦雲舒找到小爐子,將罐子里的雪挖了一半到茶壺上,隨後將茶壺放在爐子上燒,又挑了幾瓣干荷花丟了進去,蓋上了蓋子。
「夫人這是做什麼?」
清風和明月看著秦雲舒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明月忍住了,清風倒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啊…我忘了」秦雲舒突然一拍腦門,又去拿了些碧螺春,掀開蓋子將碧螺春丟了下去。然後才回答清風的問題:「煮茶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