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百花宴?」
「嗯。」聞人愫應了一聲,又詳細的同秦雲舒說:「這百花宴辦在賢妃的錦樂宮,由賢妃操持,意在看了看她那未過門的兒媳婦,也就是你表姐聞人語。再順道邀請各家的夫人和未出閣的姑娘,大有替人牽紅線的意思。」
秦雲舒:「既是如此,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適?」她一個寡婦,既不是膝下有子的夫人又不是未出閣的大姑娘。
聞人愫刮著手上新塗的蔻丹,毫不在意的道:「這百花宴既給了我請帖,我一不是大姑娘二來我生的兩都嫁出去了,既然請了我,我不去,你拿著我的請帖去,有何不可?我去得,我的女兒去不得?這是什麼道理?」
秦雲舒覺得她娘自和離之後是越發的霸氣側漏了,與她記憶中與世無爭的娘親大相徑庭,但這模樣,總讓她想起她以前聽聞的關於她娘年輕時的傳聞,就像是,聞人愫終於找回了年輕時的自己似的。
「您是怎麼知道表姐…」她本來想問聞人愫是怎麼知道聞人語定了親的,話說到一半想起來,聖上賜婚就已經夠轟動了,就算這個沒有傳過來,想必她那准后爹也會和她娘說。她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道:「算了,當我沒問。」
「屏香,去把百花宴的請帖拿來。」聞人愫對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侍女吩咐道。
「是。」
等屏香拿來了請帖,聞人愫遞給了秦雲舒,「拿著這個找你表姐,讓她那天帶你一起進宮。宮中規矩繁雜,她是賢妃的準兒媳婦,賢妃自然會護著她,你只要跟著她,便少幾分意外。」
不等秦雲舒回答,她又道:「去了不必有什麼別的亂七八糟的想法,本本分分的安分守己跟著你表姐就行了。只有一點,你留心一下各家夫人對你的態度,回來再同我說,屆時我再替你拿主意。」
聞人愫吩咐得如此細緻,秦雲舒一點疑惑都沒有,只好乖乖答是。
「行了,事情說完了你就回去吧。」聞人愫漫不經心的開始趕客,這客還是自己親閨女。
秦雲舒愣了,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話已經脫口而出了:「您做娘親的,連晚飯都不留女兒吃的嗎?」
聞人愫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愣了一瞬才道:「晚上上官靖會過來吃飯。」
秦雲舒神色複雜。
「您對他好一些…」良久,她憋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後告辭回孟府了。
聞人愫:「……」也不知道這孩子腦子裡都腦補了什麼玩意?
事出突然,秦雲舒沒空再寫拜貼,第二天直接去了忠義侯府找聞人語,怎知侯夫人卻帶著聞人語出門去了,聽門房說是去置辦衣物去了。秦雲舒猜,大概是為了百花宴做的準備,於是便去了老忠義侯的院子,找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了。
院子里有個小池塘,裡面養了好些錦鯉,胖乎乎的,討人喜歡。秦雲舒就總喜歡給池裡的魚兒餵魚食,有時喂多了魚兒撐得快要反肚,秦雲舒就笑說煮了吃。
現下老忠義侯和老夫人正站在池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喂著。秦雲舒走過去,喚了聲「外祖父外祖母」便加入了餵魚的隊伍,見她一把魚食撒下去,老夫人笑得褶子都深了:「怎麼?我們雲舒又要吃魚啦?」
秦雲舒伸向裝魚食罐子里的手訕訕的收了回來,她也笑:「嘿嘿…是呀~」有幾分的傻氣。她也就在外祖父外祖母面前才會露出如此憨憨的神情。
「我還以為我們雲舒還真要吃錦鯉呢~」又調侃了一句,才拉著她進屋去。
將近午時侯夫人和聞人語才回來,一聽秦雲舒來了,聞人語忙到祖父和祖母這搶人來了。將秦雲舒帶回自己院中,聞人語才開口道:「我剛準備派人去給你傳信讓你來候府呢,你這不就來了嘛!」
「我有事要同你說。」聞人語道。
「巧了,我也有事要拜託表姐。」秦雲舒道。
聞人語笑了一下,語氣溫和,「那你先說,我看看你有什麼事要來拜託我。」
「百花宴…」秦雲舒剛說了百花宴三個字,便被聞人語截了過去,她驚訝的問秦雲舒:「欸?你知道了?我要說的便是這件事。」
秦雲舒點點頭道:「昨日我去了娘親那處,她跟我提了。」
「你等等…」聞人語說著去取了一張燙金的請帖出來,與聞人愫給的那張略有不同,她遞給秦雲舒,道:「這張請帖給你。」
「這是我請賢妃娘娘加的,特地給你的。」聞人語聲音本就溫柔,笑起來說話更是讓人特別親切。「這一年來你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孟府,極少出門。我怕你一個人久了會悶,正巧有這麼個機會,出去賞賞花也是好的。還有…如果可以,我還是想你能再百花宴覓得好姻緣的。」
秦雲舒靜靜的聽著,等到聞人語說完,她才不急不緩的道:「我已經有一張請帖了,我會去的,今日來就是拜託表姐這件事,希望百花宴那天能和表姐一道進宮。」
「嗯?你怎麼會有請帖?」聞人語問,隨後又反應過來:「姑姑給你的?」
「嗯。」
聞人語:「那更好啊,沒事,你拿著。」
等秦雲舒接過她手中的請帖,她才繼續道:「你有兩張請帖,那就是有兩個身份可以選擇,這樣還可以以防萬一,挺好的。至於你說的要拜託我的事——」
聞人語停頓了一下,故意想逗秦雲舒,卻發現表妹根本沒被她吊胃口,還是那樣靜靜的聽她說。她這才繼續把話說完:「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帶著你的。本來就是我想讓你去散散心,帶著你才是應該的啊!但你願意去百花宴,我很開心!」
「表姐…」秦雲舒也笑著,「謝謝你。」
「這樣我可以生氣了啊——」聞人語收起笑,故意綳著臉,「都說了候府是你的家,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道謝的。」
秦雲舒乖乖挨訓:「好。我不說了。」
……
解決完百花宴的事,約好了那天在宮門口匯合,然後一起進去。聞人語留秦雲舒在候府一起用了晚膳,這才放她回去。
回來后明月邊給她倒茶邊說道:「今日林夫人來了,可是您不在。」
「哦?林夫人可有說有什麼事?」秦雲舒疑惑問道。照林夫人那性子,若不是急事,應該不會貿然上門叨擾。
明月搖搖頭,如實道:「林夫人沒說,見您不在,只留了一句話便回去了。」
秦雲舒:「林夫人說了什麼?」
「林夫人說有事要找您商量,若您回來了便告訴她一聲,她再過來。或者您直接過去林府也行。」明月將曲星河的原話轉告給了秦雲舒。
「好,我知道了。今日有些晚了,明早再直接過去吧,不必派人傳話了。」
「是。」明月應了一聲,隨後問道:「您現在要洗漱嗎?」
「去備水吧。」
待明月退下,房中只有秦雲舒一人,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我怎麼發現最近事情越來越多了呢…」她自言自語道。最近不是往忠義侯府跑,就是往聞人愫那跑,再然後就是往林府跑。
等明月將水備好,清風拿了換洗衣物,秦雲舒便放棄糾結,進屋洗漱去了。這晚她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一早便去了林府,她到時曲星河還在用早膳,林彥平上值去了,她帶著孩子吃的比較慢一些。
上一回來時,秦雲舒沒見著孩子,今日見著了,心道這孩子倒是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雖然沒見過那位林大人,但看孩子的樣貌有八分都是像曲星河的。
曲星河讓人給秦雲舒看了茶,又和孩子加快了速度吃完將早膳撤了,牽著孩子坐在秦雲舒對面。「我昨日說有事找你,你這是一夜沒睡直接等天亮上我這來了是嗎?」
秦雲舒無奈的笑了一下:「睡了。只是想來是有急事,所以來早了些。」她解釋了一下,又看向孩子問:「令郎可愛得緊,模樣像極了星河姐姐。不知是取了什麼名兒啊?多大了?」
聽她誇自己孩子,曲星河就更開心了,摸了摸松兒的頭,對秦雲舒道:「叫林長松,快三歲了。」接著又對孩子道:「松兒,叫云云姐姐。」
秦雲舒的舒字同叔音,孩子太小,疊著叫比較容易記,如果叫雲舒姐姐,可能記不住。如果叫舒舒姐姐,又可能會混亂到底是叔叔還是姐姐。於是曲星河便教孩子喊云云姐姐。
孩子正要開口,秦雲舒抬手攔下了。「誒——且等等——」
曲星河和孩子一同看著她,不明她為什麼不讓孩子叫人。
「輩分亂了啊…」秦雲舒無奈,「我喊你一聲星河姐姐,你喚我一聲雲舒妹妹,怎麼的到松兒這就喊我姐姐了呢?該喊姨姨了!」
「噢…對喔!」曲星河一拍腦門,有些尷尬,「哈哈,松兒,喊雲姨姨。」
「雲姨姨~」林長松奶聲奶氣的,叫得秦雲舒母愛泛濫。
「噯,乖~」她不懂得怎樣和孩子相處,應了一聲之後便沒有其他反應了。
曲星河有事要和秦雲舒商量,叫了奶娘過來帶孩子,又對松兒說:「娘親跟雲姨姨有事情要說,松兒跟奶娘去找海棠姐姐她們玩好不好?」
林長松:「好~~」
奶娘抱走了孩子,曲星河這才正色準備說事情。「其實我昨日去找妹妹,是想問你要不要去百花宴的…」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秦雲舒的神色,秦雲舒在聽到百花宴時,端著杯子的手明顯一頓,毫無掩飾。「怎麼了?」她問秦雲舒。
秦雲舒搖了搖頭,原本要端起來喝的茶端到一半又放下了。「這幾天,已經有三人跟我提起百花宴了。」她只是心裡納悶,怎麼就這麼多人要操心她,想讓她去百花宴呢?
「噢?這麼說來,我是第三個?」曲星河問。
秦雲舒:「是的,前日我去了娘親府上,娘親跟我提了。昨日我去了外祖家,表姐同我提了。今日來姐姐府上,姐姐也說起了。」
曲星河:「那你去嗎?」
見秦雲舒點點頭,曲星河又問:「那你有請帖了嗎?」
秦雲舒又點了點頭,她沒有說她有兩張請帖的事。一是她自認為和曲星河的關係還不到可以說私密事情的地步,二是沒有必要說,免得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好,我本來是想著告訴你這件事,如果你要去的話我就託人幫你要一張請帖,既然你想去又有請帖,那就更好了!」曲星河道。
秦雲舒看著曲星河,心中暗暗道這曲星河和表姐還挺像的,都是溫和的性子,笑起來也像,如果她們認識,應該能做好姐妹也不一定。
「那過幾日我們一起出發吧?」曲星河提議。
秦雲舒剛要拒絕,說自己已經答應了表姐,但又想到了剛才的想法,轉念一想,反正和表姐也是在宮門口匯合,她和曲星河一起到宮門口,說不定星河姐姐和表姐就能結交了呢!
「好啊!」她應道。
轉眼一過便是幾日,到了百花宴這一日。
秦雲舒挑了一套淡藍色的衣裙,衣裳上還是盡量挑素色的穿,但到底是參宴,在髮飾上添了幾分心思,不至於顯得寒酸。一頭的青絲挽了朝雲近香髻,發間插了一對蓮花步搖,點綴了幾朵寒梅珠花。
曲星河著了一身粉色長裙,她倒是沒怎麼打扮,照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孩子是有了,但三歲都沒到,總不能是去挑童養媳的,反正在家也無事,去湊湊熱鬧罷了。若是打扮去了,回來怕不是能開陳醋廠。
秦雲舒聞言險些笑岔了氣,卻也羨慕他們夫妻恩愛。
都是一道去一道回的,曲星河和秦雲舒商量了一下,直接一輛馬車一起去就得了,用的是林府的馬車。
宮門口的聞人語停下馬車等了一會兒,沒等來要等的表妹,卻等來了一輛林府的馬車,她只當是人經過,沒理會,卻沒想到秦雲舒從這馬車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