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疑心是幻覺
顧顏一隻手插兜，裡面放著那塊手絹，她摸到了手絹，唇角微微勾起。
她終於抬眼，看過來的時候，眼神幽深黑漆漆的，光似乎都透不進來。
沒有溫婉沒有怯弱，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譏笑的弧度。
那神情說不出來的淡漠。
顧詩瑜被顧顏這種表情給激怒了，她揚起手就想給顧顏一巴掌。
顧顏手快如電，伸手就將顧詩瑜的手給緊握住了。
如果一次是僥倖，兩次呢，還能是巧合嗎？
顧詩瑜沒想到兩次都沒打中顧顏。
顧顏將顧詩瑜的手給鬆開，慢條斯理的說：「顧詩瑜，我沒欠你的。」
言外之意，她不會給顧詩瑜道歉。
本來想著明天就可以離開顧家，去到大哥哥身邊了。
但沒想到顧詩瑜這麼不消停，多容忍她一晚上也不可以。這顧家也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她冷淡的瞥了一眼李美荷和顧沖山，眼神很涼薄，倆人心裡都是一滯。
李美荷只覺得顧顏這樣子對她是一種挑釁，本來接顧顏回來就不是情願的。
看著顧顏她也覺得膈應。
這會，李美荷被顧顏這一個眼神激得口不擇言：「顧顏，你那是什麼眼神？要不是我們顧家，你還不知道窩在哪個骯髒的角落裡。」
顧顏也不答話，只是倔強的微抿了唇，看向顧沖山。
顧沖山的眼神也很冷淡，說：「顏顏，我再問你一次，你給不給詩瑜道歉。」
顧顏抬眼，一雙眸子清澈，卻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顧顏淡漠地說：「我沒有錯。」
「沖山，你看看她就是這種態度。不給她點教訓，我看她就要上天了。」
說完，她吩咐傭人道：「把顧顏的房門反鎖住，讓她好好反省。不跟詩瑜道歉，就別想出來！」
顧詩瑜眼裡閃著快意的眼神。
顧沖山這一次也沒有開口為顧顏說話。
他覺得，適當的給顧顏一個下馬威也是有必要的。
兩個粗壯的傭人，將顧顏給推了進去。
顧顏垂下了視線，看不到她的眼神。
門卡擦一聲關上，然後是鐵鏈纏繞的聲音，再然後，房間里一片漆黑，這是把她的房間里的電都給斷了。
門外顧沖山輕咳了一聲：「顏顏啊，你李姨也是為了你好。你先在裡面好好想想吧，明天爸來放你出來。」
他聲音一片慈和，端的是慈父的架子。
顧顏抬眼看向門邊，眼裡一片涼薄，哪裡有什麼濡慕之情。
她記事很早，倆三歲的時候，養父就成天對她不是打就是罵，把她當出氣筒，罵她是野種。
那時，顧沖山在哪裡？估計從來沒想過他這個女兒還在外面吃苦。不對，就算是想過，他也不關心。
他只負責在外面播種，給一筆分手費就了事。
李美荷皺了皺眉，只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沖山，我覺得顧顏從姜家回來，就不太對勁。」
「美荷，你別想太多了。一個小丫頭而已，能起什麼浪。到時還不是被我們捏在手裡。」
他看過顧顏的資料，初中畢業之後，就開始打各種散工。以前的鄰居都說，那個男人對顧顏十分不好，顧顏生母在她兩歲的時候不知所蹤。
顧顏小的時候就跟那些流浪貓狗翻垃圾堆里的食物吃。
只是，顧顏想明天就搬去姜家，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不放人，顧顏就別想離開。總要先將其傲骨打斷了，讓其成為一隻聽話的狗，他們才敢放心的將顧顏嫁進姜家去。
「你明天派個人將顧顏監視起來。另外，你如果不放心，就將羅教官帶過來，讓他來教教顧顏什麼時規矩吧。」
顧沖山說完，李美荷就笑了，笑完之後，心裡又有一點悲涼。
羅教官是誰，他有的手段整治人。
他開了一家教習所，父母把不聽話的孩子給送進去之後，出來那些孩子乖順得不得了，給父母端水洗腳，父母說東，就絕不往西。
將顧顏交到那個羅教官手裡，正好可以挫挫顧顏殘存的傲氣，讓顧顏成為他們手裡聽話的狗。
只要顧顏跟姜家到時正式結婚，姜璟言這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的話，姜家的那些財產，與其便宜了外人，還不如……
李美荷知道顧沖山雖然外表看起來溫和儒雅，但這個男人最是心狠手辣，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
是夜，夜漸漸深了。
守在顧顏門外的兩個傭人坐在椅子上，也不由打起了瞌睡。
顧顏在裡面沒哭沒鬧。
而顧詩瑜今天晚上難得做了一個好夢。
她夢見顧顏成了她的奴僕，她讓顧顏做什麼，顧顏就做什麼。
黑漆漆的房間里，一開始躺在床上的清瘦身影動了，顧顏坐了起來。
夜色中，她的兩隻眼睛卻亮得彷彿在發光一般。
三樓的窗戶被顧顏給打開了。
她將背包背在背上。
顧顏坐在窗檯，兩隻腳往下盪啊盪，也不覺得害怕。
這裡是三樓，李美荷等人哪裡會想到要將窗戶也給封死。
普通人能從三樓下去嗎？
但顧顏可以。
她小的時候，經常被養父顧維棟給關在房子里。
有時顧維棟幾天不回來，顧顏餓得不行，最後從窗戶下來。第一次摔在地上，膝蓋青腫了幾天，走路一瘸一拐。
第二次，手被鐵勾勾破，破了一長條傷口，現在疤痕仍然清晰可見。
第三次，她平安著地。
後來，從五樓窗檯到一樓於她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顧顏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就著路燈，低頭察看了一下，找到了落腳點，背影輕盈跳躍，輕鬆到達一樓。
走到欄杆處，顧顏一個後退再往前助跑，輕鬆躍上牆頭，翻牆而出。
毗鄰這裡不遠處的另一棟別墅，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陽台上，漫不經心的看過來，眼眸瞪大，揉了揉眼睛，黑夜中，那一抹身影已消失不見。
他搖搖頭，疑心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
顧顏出來之後，就開始跑起來。
一雙長腿矯健如森林裡的小路。
她的唇角輕揚著，向著自己的幸福之地跑去，大哥哥，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