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也不能確定，我就是你的女兒

了解這個人越多，對她就越感興趣。

今天能夠見到雪韻了，顧顏不知道怎麼的，只覺得心裡十分緊張。

呂程倒還好，照樣吃吃吃喝喝喝。

門鈴響了，顧顏不由看向門邊。

程菲去開門，笑道：「應該是雪韻到了。」

「小顏，不要緊張，雪韻很容易親近的，我包管你見到她，你也會喜歡上她的。」

所以，這就是唯一她不吃醋的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很美，雖然自家的老公曾經對人心動過，但她還真的沒法討厭雪韻。

門開了，雪韻全副武裝。

她跟身後的人說了什麼，聲音非常的好聽，軟軟嬌嬌，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但一點也不做作。

呂程高興的站起來，迎過來。

「雪韻阿姨來了。」

顧顏也下意識站了起來。

呂松柏也是微微一笑。

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她把墨鏡和帽子取下來，一頭如瀑的長發甩落。

呂松柏也笑了，說：「雪韻，好久不見。」

雪韻的整張臉都露了出來，顧顏站在那裡看過去，只覺得渾身一震。

她微微有一些顫抖，幾乎有一些失神和吃驚，是曹麗嗎？

雪韻竟然是曹麗嗎？

那兩個字，差點要脫口而出。

雪韻也覺察到了一股炙熱的視線，下意識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都失了神，互相看呆了。

雪韻彷彿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眼睛瞪圓，直直的盯著顧顏看。

顧顏看清了，才發現，她不是曹麗。

兩個人不一樣。

曹麗的眼是充滿了算計和世故的。

但雪韻的眼，卻有一些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天真，這也是別人沒法討厭她的原因吧？

她一點也不世故，臉上和眼神都透著淡淡的憂傷。

這股憂鬱不知道從何而來。

也甚至有人，願意付出千金，只想求得雪韻不要那麼憂傷。

呂程見顧顏和雪韻互相看呆了，不由笑道：「果然顧顏姐姐是美人，雪韻阿姨也是美人。美人看美人，簡直都互相惺惺相惜呢。」

兩個人都回過神來，都微微有一些不好意思。

顧顏的心裡卻是起了驚濤駭浪。

雪韻長得跟曹麗竟然如此像。

她們兩人，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呂松柏覺得雪韻跟顧顏長得很像，但是，怎麼可能呢！

雪韻一直終身未嫁，除了當初有過為期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消失在大眾視線中。甚至，還跟某個大咖傳出過緋聞，但當事人都否定了這個傳聞。

從那以後，雪韻的感情生活和私人生活，就一直是個謎。

這麼多年，雪韻不婚不育，也不知道為哪般。

拿這種說事的也很多。

不過聽聞雪韻很喜歡孩子，尤其是小女孩。

所以，她資助了很多貧困學生，很多家產都用來做兒童慈善事業了。

呂松柏覺得這種想法實在是無厘頭了，所以，把這不合時宜的想法給拋了出去。

雪韻坐了下來，跟顧顏坐在了一起。

她看著顧顏，越看越喜歡，總是下意識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位是？」

「她叫顧顏，是我的愛徒，在數學上極具天分。她也是你的粉絲呢。」

「是嗎？我可以叫你小顏嗎？你今年多大了呀？」

雪韻不是很愛攀談的人，大家都有一些詫異。

怎麼見到顧顏，話就這麼多了呢。

而且，顧顏話也是很少的那種。

顧顏抬起眼看向雪韻，回答道：「今年七月，我就要滿二十了。」

雪韻聽到二十和八月，腦子裡嗡的響了響，像是要炸開了一般。

她聲音有一些顫抖：「你，你是幾號出生的？」

顧顏說：「七月七號。」

因為這個日子還是很好記的，所以顧顏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雖然，以前從來沒有人給她慶祝過生日。

雪韻獃獃的看著顧顏。

七月七號，二十歲，如果她那女兒還活著，是不是就跟顧顏一樣大了？

雪韻的臉上，兩行清淚漸漸滑落下來，她的嘴唇都在顫抖，眼裡是無盡的悲傷絕望想念後悔……

程菲剛把水果切好，呂松柏剛把茶泡好，一抬頭，就發現雪韻已經是淚流滿面，大家都不由吃了一驚。

「哎，怎麼了？」

呂程也不解的看過來，拿出紙巾給雪韻擦眼淚。

顧顏看著雪韻流淚，不知道怎地，她覺得她應該是淡漠的，誰也不能牽扯動她的情緒，可是在這一瞬間，她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對不起，我想我得馬上離開這裡。」

雪韻也是驕傲的。

她現在失態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沒法再繼續呆下去，因為，她害怕自己再呆下去，會把顧顏當成自己死去的孩子。

會看到顧顏，就想到自己那孩子，她沒法忍受。

這麼多年了，她就像是懲罰自己般的自虐，無數個夢裡，會夢到那個孩子哭著喊媽媽，喊自己疼，喊為什麼不要她。

那時她太年輕，做了錯事，萬念俱灰。

只想著能夠留下那個人的孩子。

可是那個年代，一個單身母親要養一個孩子，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尤其是她跟經紀公司簽的合約，若是不管不顧的直接跟孩子一起去過日子，那她根本就賠不起。

她把孩子交給自己的妹妹撫養，想著等到兩年，再過兩年，合約一過，她就可以解脫了，就可以帶著孩子一起生活。

結果，妹妹說，孩子死了？

顧顏卻有一種預感，如果雪韻走了，估計她的疑問，就沒有辦法再解開了。

她對姜璟言說過，不想找媽媽了。

雖然曹麗肯定是知道真相的。

可是，為什麼這麼久，媽媽沒有來找她。

也許，是因為心裡有怨，怨她一直沒有來。

又也許，是因為害怕，害怕自己本來就是被拋棄的孩子，所以，不如不要去找，不要知道，就不用去面對自己被拋棄的事實。

可是現在，看到雪韻，她卻有一些不確定了。

她這樣痛苦，是不是意味著她不是有意的？

她是不是可以試著去了解去原諒？

雪韻站起身來，把茶壺碰到了，滾燙的茶水，濺在她的腿上。

她卻不覺得燙似的。

「哎呀，雪韻，你到底怎麼了。」

雪韻只想站起來，只想離開這裡。

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叫住了她。

「曹麗是你什麼人？」

這句話，成功的讓雪韻停下了步子。

她有震驚，有期待，有不可置信，有小心翼翼，絕望里卻摻雜了這麼多的情緒。

此時，呂松柏也好，程菲也好，甚至就連呂程，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靜靜的看著，好像是被震攝住了。

他們覺得，好像只要他們開口，就是打擾，甚至連他們存在這裡，就連呼吸，也是一種打擾。

雪韻看著顧顏，那相似的輪闊，像是對著鏡子，看著年輕的自己。

腦子裡有一種荒謬的想法，不敢確認，害怕只是自己的妄想，但又想抱住眼前的人，問她，她，她，她是誰？

「你認識阿麗？阿麗是你什麼人？你是阿麗的女兒嗎？不對，沒有聽過阿麗有什麼女兒。」雪韻喃喃道。

顧顏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眼神複雜。

「你有女兒嗎？你生過女兒嗎？二十年前，你的女兒，去哪裡了？」

不是質問，但卻勝似質問。

雪韻如遭重擊，整個人往後跌落，直接跌落在了沙發上。

她驚駭的看著顧顏，像被拋上了岸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卻仍然覺得自己的喉嚨似被扼住，喘不過氣來。

呂松柏何等聰明，他和程菲回過味來，都震驚的看著這兩人。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五官，顧顏簡直是年輕時的雪韻，這……

雪韻捂著臉，終於情緒崩潰大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把寶寶給了阿麗，阿麗說寶寶死了，啊，寶寶死了。寶寶天天在我夢裡哭，寶寶有時又變成會說話的小女孩，哭著問我，為什麼不要她。寶寶，我的寶寶……」

雪韻的哭聲壓抑，聲音沒有癲狂，但就是這種壓抑的哭泣，崩潰到極點的情緒，讓聽的人無比的心酸。

程菲沒想到原來雪韻那時生過一個孩子。

怪不得有一年的時間，雪韻都沒有出現。

甚至後來復出的時候，還有人捕風捉影，說雪韻是不是偷偷生子去了，但因為證據不足，當事人也不承認，所以這一件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顧顏站在那裡，看雪韻哭得那樣絕望那樣撕心裂肺，她有一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太衝動了？

她是不是太過於急切了。

只是一種猜測而已，還沒有確認，可是，她卻惹得這個人這樣傷心。

她是一個傷心的母親，此時，她不是明星雪韻。

她有一些茫然。

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呂松柏卻回過神來，問：「小顏，你是雪韻的女兒嗎？或者，你知道雪韻的女兒在哪嗎？」

程菲看向顧顏，不會錯的，長得再相似，也不會相似成這樣。

而且，顧顏還跟雪韻的身邊的人有關聯。

雪韻此時抬起了眼，那一雙眼睛絕望中，又充滿了希冀，渴望。

她猛然握住了顧顏的手，說：「你是寶寶，你是寶寶，對不對？」

她的眼裡有著瘋狂，彷彿只要顧顏一說不是，她就會陷入癲狂的境地。

顧顏本來以為是媽媽不要她了，可是現在，心裡怎麼酸酸的，難受的，眼睛好像進了沙子了，好像，想哭，還有一些委屈。

不是媽媽不要她了，是她迫不得已嗎？

嗯，她可以原諒媽媽一次嗎？就一次，好不好。

沒有破壞她的原則，就一次。

顧顏被雪韻抓疼了。

她嘶了一聲，雪韻回過神來，像是做錯了事一般，連忙鬆開了手，說：「對不起，對不起，把你抓疼了嗎？」

顧顏的手有一些紅了。可是這點的疼，她是能忍受的，不怪，不怪。

雪韻將她的手拿起來，放在嘴邊小心的吹。

顧顏怔怔的感受著屬於年長女性的溫柔的氣息，媽媽的氣息。

她的嗓子有一些發堵，最終開了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被曹麗養著，兩歲被她扔了，她走了，後來，一年半前又回來過。」

雪韻的動作頓住，眼睛死死的盯著顧顏。

然後，下一秒，顧顏被雪韻緊緊的抱住了，抱得很緊很緊。

雪韻嗚咽哭著，聲音壓抑，哭聲悲痛，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顏的衣服，都傳來濕意，被雪韻的淚水打濕了。

她被雪韻緊緊抱住。

呂松柏和程菲面面相覷，都識趣的沒有開口。

呂程和爸媽在一旁小聲說：「真的顧顏姐姐是雪韻姨的女兒啊？我就說他們長得很像。不過呢，這種事情，還是得驗一下DNA吧。」

顧顏被抱得有一些久了，她小心的開口：「阿姨……」

是不是可以鬆開她了。

相比雪韻的激動，顧顏要平靜許多。

她不敢認，她怕弄錯。

曹麗回來的時候，她有過期待的。

結果，曹麗不是她的生母。

現在，不能夠只憑雪韻和曹麗的關係，不能夠只憑她們的長相，就認定雪韻是她的生母，她害怕再一次的失望。

雪韻極為痛心。

和女兒的第二次見面，久別後的重逢，她的第一句，不是媽媽，而是阿姨。

可是，她卻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責怪。

「寶寶，你還在怪我嗎？寶寶，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不該把你給阿麗，我不該把你送出去。是我不好。」

雪韻說著，給了自己一巴掌。

顧顏大吃一驚，連忙拉住她。

「我，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可是，也不能確定，我就是你的女兒。」

顧顏話音剛落，雪韻的臉立即被一股狠絕給取代。

她這些年，明裡暗裡，也給張家介紹了多少關係，結果，自己的親妹妹，卻是這樣對她的。

是怕她因為有了自己的女兒，不再混娛樂圈，不再給她帶來錢財和人脈嗎？

她這個妹妹，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我現在就可以確認。」

雪韻說完，撥通了曹麗的號碼。

曹麗一看到雪韻的來電，眼裡就閃過一絲厭煩。

本來雪韻已經死心，早就不再問顧顏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