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殺伐(一)

第28章 殺伐(一)

尉遲圭的姑姑,尉遲牡丹素來驕橫慣了,頓時惱道,「怎麼就不礙事了?爺們學學規矩那是要干正經事的,她一個嫁了人的小娘們,有什麼好學的?倒不如跟嫂子多認幾個字,也好把著這份家計,算回她朱家去才是正經!」

這樣明目張胆的諷刺,把蕭氏氣得笑了,「小姑你這麼說,我倒要請爹評評理了。秀兒再如何,也是姓尉遲的,倒是姑姑家的壽哥兒,是要改姓尉遲,還是姓楊?」

「別吵啦!」尉遲海惱道,「這有什麼可爭的?二媳婦你是得了誥命,就官升脾氣漲么?一來就跟你小姑吵架,老子我還沒死呢,便二郎在,也由不得人欺負她!」

這麼多年,永遠這是這樣。

偏心大兒子,偏心小姑子。

蕭氏氣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卻無計可施。

此時,卻聽少女清柔的聲音,淡淡響起,「二夫人你如今得了皇上誥命,若還是象從前一般沒脾氣,那才是對皇家的褻瀆。平民婦人對三品夫人不敬,該當何罪?」

周謙故作苦笑,「這個……若是理論起來,當入獄的。便是家裡,也當治家主一個治家不嚴,尊卑不分的罪名。但這才入京城,小懲大戒,也就是了。」

許惜顏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茶,「那就拉到檐下,跪上兩個時辰便罷。如今春寒料峭,拿個蒲團給她。」

歐陽牡丹頓時色變,急叫起來,「爹!」

歐陽海暴跳如雷,幾乎都要衝到少女面前,「我看你們誰敢動我女兒!」

卻被下人攔著,硬是過不來。

許惜顏捧著茶杯,再看他一眼,一雙秋水眸子,清亮如水,「既如此,蒲團便不要了。」

「我看你們誰敢?」歐陽海叫得聲嘶俱裂,眼珠子都紅了。

但歐陽牡丹還是被人拖了出去,撲通被人踢了一腳,強跪在了廊下。

「你!」

歐陽海指著許惜顏,氣得鬍子都快飛起來。

許惜顏依舊淡淡,「老爺子你再這麼指著我,本郡主就要治你一個以下犯下之罪,請你去檐下和令嬡一起跪著了。」

他是對這小姑娘有氣,確有藉機發作的意思。萬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比他還橫,提前下手,就來了這麼一招敲山震虎。

「好好好,你是郡主,我惹不起你,我管教我尉遲家的兒女!」

尉遲海轉過頭來,抬起巴掌,就想去打尉遲秀。

卻被朱寶來先把嚇傻了的媳婦給拖了回去,擋在身後。

可意料中的巴掌,啪地落了下來,身上卻一點不疼。

朱寶來再轉身一看,就見是岳母,替他挨了這一巴掌。

沒打著臉,就打著胳膊了。

蕭氏又怒又氣,哭嚎著,撒起潑來。

「爹你打我,打死我算了!

讓我隨我夫君到地底下去,好留下二郎掙的榮華富貴,全給大伯和小姑子留下,省得爹總看我們一家子不順眼!

我苦命的二郎喲,才十五就給逼著頂替他哥,去當了兵。爹說大伯家就一個獨子,他不能去,我們也就聽了。可末了家裡不但沒人感激,還全當他搶了他哥的榮華富貴。留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上哪兒說理去?

你們看秀兒不順眼,可你們怎不想想,當年秀兒他爹病重,是寶來賣了朱家祖傳的田地,給他岳父治的病!

後來二郎當兵,家裡一個大錢都不給。也是寶來賣了朱家祖傳的房子,才給二郎買了盔甲兵器。否則,二郎早不知死在哪裡了。

你們不感念,我念著朱家的恩情。這個家裡,只要有還有我站著的地兒,就有我女兒女婿的。誰想作踐他們,先弄死我再說!」

幾個兒女圍著她,俱是滿臉悲憤。尉遲秀和女兒,早嚇得都哭了。

尉遲海想發火,卻早被周謙帶著人給抱著腰,拖開了。

而守著二妹妹的許樵,越發尷尬。

又聽到不該聽的了。

不過這深居簡出的二妹妹,也實在是真人不露相啊。

一進門就打了人家親戚不說,如今連虎威大將軍的親姑姑也弄去跪著了。

方才他要沒看錯,也是二妹妹推了一把,讓蕭氏主動送上去挨打的。

如今聽了人家那麼多的陰私之事,他們兄妹,還能全身而退么?

再看二妹妹,半點也不擔心。

捧著茶水,聞了聞香,才抿了一口。

看得許樵,好吧,他也渴了。

隨叔叔一路回城,這一路他也水米未進啊。

年輕小夥子,正長身子的時候,早就又渴又餓,一心盼著回家,可這尉遲家的爛事兒,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好在,許惜顏似也煩了,壓根不想再拖。

「怪不得尉遲將軍要將家事託付於本郡主,尉遲老爺子,您處事不公,自然家宅不寧。如今鬧成這般模樣,您是想明日就被御史參上一本,丟了六品虛職么?」

尉遲海還不服氣,卻被大兒子尉遲煒拉住了。

許惜顏親手扶起蕭氏,替她抹去淚痕,整理儀容坐下。

「太太愛惜兒女,更當好生保重。我看小小姐似被嚇著了,快帶下去好生安撫。」

蕭氏一聽有理,後頭還有糟心事呢,別讓孩子們瞧著了。

便讓女兒女婿帶著外孫女和兒子們先走,偏尉遲均不走,攥拳粗聲道,「我要留下,保護娘親!」

那就留下唄。

也該學著長大了。

只是看到尉遲燈和尉遲煒一家也想趁機開溜時,許惜顏放了兩句話。

一句是給周謙的,「如今你既想明白了,自然知道怎麼服侍。送親戚下去歇著,別再鬧出笑話了。」

一句是給尉遲煒的,「尉遲世伯請暫且留步,有些事,總得分說清楚。」

周謙會意,領著不相干的人退下,準備晚飯去了。

半天不見的琥珀,終於提著一個女子,過來了。

那女子二十七八的年紀,容長臉,頗有幾分顏色,只是被捆了半天,鬢髮蓬亂,顯出幾分狼狽。

尉遲一家瞧著她,神色頗為古怪。

而她一解開堵嘴的布條,便嘶聲怒罵起來,「怎麼?你們尉遲家把我誑進府,是想殺人滅口么?尉遲煒,你別忘了我可是你正經簽過文書的妾。興平縣人人皆知我上京來了。回頭鄉親們尋不著我,你們以為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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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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