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家擇婿

「我姐也就廚藝差點。」朱由檢呵呵笑著，十六歲少年的臉上滿是天真淳樸，「這次估計是手抖了，不小心鹽就放多了。」

方逸忙不迭地連連點頭，臉色誠懇，「王爺言之有理，公主的廚藝確實很不錯，但在下以為，所謂術業有專精，這種做飯做菜的小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也就是廚子去做，比較好。」

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面前的羊肉，方逸心想好好的一隻羊，算是白瞎了。

朱由檢很殷勤地指著羊身上沒被烤黑的部位，說道：「方世兄不必客氣，我看這幾塊羊肉應該不錯，你來嘗嘗吧。」

方逸連連擺手，厚著臉皮說著違心之言，「王爺太客氣了，實不相瞞，方某今日其實已經吃過了，現在屬實不餓，屬實不餓。」

陣陣奸笑聲中，兩人心有默契地同時放下手中筷子。

看來得讓廚子整點別的菜肴來吃，這隻羊是吃不得了。

朱由檢轉過身去，吩咐身邊侍衛把桌子上的菜給撤了下去，又命人通知廚子，讓他速速整治出一桌菜肴出來。

幾名侍衛應聲而去，瞬間便不見蹤跡。

眼看此刻花廳中只有兩人，朱由檢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哦，對了方世兄，後日皇兄將會在紫禁城中，為家姐挑選夫婿，方世兄不妨也去。」

挑選夫婿？朱徽婧要嫁人了？

方逸不由得怔了一下。

隨即他自嘲地笑了笑，「王爺說笑了，我就算了吧，方某幾斤幾兩，自己心知肚明，本人才疏學淺，恐怕難入陛下法眼。」

朱由檢看了一眼方逸，臉上迅速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

方逸卻沒有注意到。

「方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哈哈，還是算了，在下實在是自慚形穢。」

片刻之後。

王府中的廚子迅速整治出一桌菜肴出來，隨即遂平公主也羞答答地返了回來，三人有說有笑地吃了飯，這才散去。

將近傍晚，方逸返回自己府中。

他直接來到自己的書房。

沒多久，趙寧就抱著厚厚的一疊資料走了來，「少爺，京師周圍要出售的所有地塊，所有的資料，小人都給您收集過來了。」

方逸點了點頭，示意趙寧將資料放在書桌上。

看著桌子上擺的高高的資料，沉吟片刻后，方逸問道：「趙寧，你可聽說當今皇上為遂平公主挑選夫婿之事？」

趙寧嗯了一聲，一拍大腿，「哎呀少爺，這事早就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了，這可是最近咱們京城中的一件大事，也就少爺終日在書房裡讀書，沒有關注此事。」

「哦，天家選婿，一般不都是皇上、皇后或太后直接指定么？如何這次又搞起了當眾擇優選取的法子？」方逸沉吟著問道。

「這個……，小人就不清楚了，不過小人聽說，就在後日，將會有五十名年輕俊才，齊聚紫禁城內，各自施展平生才藝，才能優異者，便可被皇上看中，成為遂平公主的夫婿。」

「原來是這樣。」想起遂平公主那嬌媚動人的面孔，方逸只覺得心中一陣煩躁和不安。

要說他對遂平公主沒動心，那是不可能的，而遂平公主似乎對方逸也有那個意思。

方逸記得，早在自己穿越之前，遂平公主便曾多次陪同朱由檢一起前來方府，平時的接觸中，公主似是對方逸也頗為欣賞。

只不過如今的方逸，既沒有一官半職，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名聲或是財富，更沒有什麼強力的父輩護佑，而遂平公主則是高高在上的，天啟皇帝的親妹妹。

兩人地位之間存在著巨大的鴻溝。

但是呢，其實地位這個事吧，方逸努力努力也可以爭取一下的，問題是這並不是橫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障礙。

真正的障礙，其實是遂平公主夫婿這個身份。

大明朝的制度，皇親國戚不得干政，也不得擔任任何官職。

所以如果方逸真的娶了遂平公主，那他的仕途基本無望，他不能擔任一官半職，等待他的，是一條混吃等死，當一個尊貴而閑散的駙馬之路。

聽著似乎不錯。

這要是在大唐，在明初那樣的太平盛世也就罷了，當個富貴閑人，吟詩作對，遊山玩水，也不失為愜意的人生。

但方逸心知肚明，如今乃是明末，再有十七年，李自成就會殺入京城，崇禎皇帝朱由檢上吊煤山自縊身亡，隨後清軍入關，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釀成南明陸沉的慘劇。

所以想要活下去，想要拯救天下，想要有一番作為，方逸就絕不能成為遂平公主的夫婿。

否則便是自斷仕途。

所以在如今的大明朝，一般真正有能力的，想要有一番作為的士子，都不會選擇成為皇家駙馬這條路。

左右為難之際，方逸現在是切實地感受到了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的滋味了。

「少爺若是報名，可要趁早，小人聽說，這次報名的人很多，甚至有很多江南的士子，千里迢迢而來，想要做這個駙馬。」趙寧說道。

「江南士子？」方逸皺著眉，喃喃自語道。

「不錯，小人聽說，江南四大才子之中的冒辟疆和陳子龍兩人這次都來了，此外，文壇巨擘錢謙益和張岱兩人也到了京師，據說會作為評委出席後日的比試，為皇上提供參考意見。」

「武將方面，曹文詔曹將軍以及趙率教趙將軍也會出席後日的擇婿比試。」趙寧說道。

此番擇婿的聲勢倒是不小，看來天啟帝對自己的這個妹妹，還是非常看重的。

「少爺，你報名了嗎？要不要小人替您去報名？」趙寧看上去有些急。

在他看來，公主對自家少爺很有好感，如此天賜良機，若是錯過，實在可惜。

方逸看著忠心耿耿的趙寧，嘴角微微上翹，「報名？報名有用么？你家少爺既不是什麼無敵猛將，也不是什麼四大才子，拿什麼去跟他們爭？報名參加，只會自取其辱吧？」

趙寧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少爺可莫要看輕了自己，趙寧雖然是下人，但有些事情還是能看明白的，趙寧感覺，遂平公主對少爺，應該很有好感。」

「哦？這你都能看出來？」方逸有些好笑地看著趙寧。

「是啊，再說少爺你又差哪裡了？長相一表人才，學問也是極為淵博，公主喜歡少爺，也是正常之理。」趙寧很有信心地說道。

方逸不禁啞然失笑，心想你對你家少爺，倒是很有信心嘛。

「再說此次選拔，小人可是聽說齊贊元也會參加，據說他呼聲很高，是最有希望奪得魁首的人物。」趙寧有些恨恨地說道，「少爺就甘心讓這奸人陰謀得逞？」

「齊贊元？」方逸臉色有些詫異。

「嗯，就是他，少爺從小就騎慣了馬，如何會突然墮馬受傷？此事必有蹊蹺！

小的可是聽說，少爺墮馬當時，齊贊元也在場，定是他嫉妒少爺獲得公主青睞，所以下此黑手，想要除掉少爺。」提起齊贊元，趙寧臉色憤恨。

「齊贊元……」方逸站起身來，背手看向窗外，喃喃自語。

「小的可是知道，齊贊元一直都對公主垂涎三尺，對少爺也是又嫉又恨…」趙寧嘮嘮叨叨地說道。

方逸沉吟不語。

少年的目光透過窗楹，投向窗外那蔚藍的天空。

那日墮馬的事情，他確實是記不清楚了。

究竟是不是齊贊元搞的鬼，暫時方逸還不能下定論。

只不過，若是江山和美人二者只能擇一的話，自己或許還是以天下蒼生，社稷為念比較好。

欲成大事者，總要有所犧牲。

這次的皇家擇婿…

自己么，

還是，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