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章 任總的陶瓷罐
我和柳惠回去,我的心一直是不安的。
這兩天,柳惠就是呆在房間里看書。
我陪了兩天,這兩天我們沒說上幾句話,書她到底看進去沒有,我也不知道。
柳惠沒有讓我送她,她自己開車走的,走的時候,她告訴我,什麼都不要我做,她如果真的不行了,再讓我幫著。
我上班,坐在辦公室發獃,這件事真是奇怪了。
任總進來了,把門反鎖上。
「你說的事情我考慮了,和你合作是不可能的,因為賒店的規矩對每一個人是不同的,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規矩,當然這是在一個大規矩的前提下。」
這個我還真的就不知道,在大規矩下,每一個的規矩還是不相同的。
「任總,你這是……」
「那件東西我要還回去,我堅持不住了,我越發的不安了。」
又要還東西?
「還你去賒店裡還,我有什麼本事呢?」
「你和柳惠的關係我知道了,所以需要你幫忙。」
我看了任總半天,他也害怕了,不過就是一件東西,就算是有人命,又會怎麼樣呢?
「你賒了什麼東西?」
「一個小罐子。」
「那就等著收賬唄,收完帳你就能出手了,那沒有什麼的。」
「是呀,我也是這麼想的,當初也是真喜歡那小罐子,黑色的,陶瓷的,很漂亮,可是你知道那是什麼罐子嗎?」
「我對這個不懂,沒有研究。」
「東西在我拿回來的第二年,我才知道,那是一個骨灰罐子。」
「過去的骨灰嗎?」
「也許是裝骨灰,裝人的骨頭的,身體的某一部分,反正是裝那東西的。」
我不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然後呢?」
我想不會和那個男人一樣吧?做噩夢。
「然後我就開始不安,之後就是害怕,害怕之後就是恐懼,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是這種恐懼每天都在加大一樣,就如同在長大的小樹一樣,一天一天的在增加著,我扛不住了。」
怎麼回這樣呢?
不過就是一個罐子,那個男人是玉棺,這些東西都挺邪惡的,我弄了一把奇形怪狀的刀,我沒有那些事情發生,反而,那把刀救了我一命,我真不懂這些。
「任總,這件事我可以帶你去找柳惠,但是我幫不上什麼忙,就是我也是遵守規矩,我也有一件東西,我也想送回去,柳惠的爺爺活著的時候,我就送過,就賒出去的東西,不回去,如果回去,賒東西的人就會失去他最重要的東西,或者是什麼,這個很可怕,你想好了。」
「我承受不住了,不管失去什麼,我都能接受。」
看來任總是真的害怕了,那恐懼到底有多大,我也不清楚,不是自己經歷的,永遠也不明白其中的事情。
我給柳惠打電話了,她說,讓他自己來賒店就好了,天黑之前。
我和任總說了,他看了我半天。
「好吧,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就得自己挑破了。」
我在樓上,看著任總拿著一個黑包,開著車走了。
有太多的事情,你永遠也弄不明白,弄不清楚,賒店柳惠不讓我插手,這裡面有著什麼事情嗎?怕讓我知道?
三年後結束賒店,這賒店一百多年了,說關掉就關掉了,是柳惠的爺爺死的原因嗎?如果不死,就不會關吧?
我在亂想著,社長打電話來,把我嚇一跳。
社長讓我上樓,去他的辦公室。
我進社長的辦公室,社長竟然問我任總的事情。
「任總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昨天把編輯的稿子都送錯了,這周發生了三次這樣的事情了,我看他的臉色也蒼白,眼睛通紅。」
「我也發現他臉色不好,是什麼事,我還真的不清楚。」
我沒有說出來賒店的事情,那是人家任總的隱私。
「小羅,如果任總再這樣,你就接他的位置。」
我愣住了。
「您別開這個玩笑,我沒有那個能力。」
「小羅,你的能力我還不清楚嗎?好了,去工作吧。」
我離開社長辦公室,突然的轉變,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前,別說社長了,就是任總都不愛搭理我。
如果說,任總對我的好,歸結於柳惠到也解釋得通,可是社長呢?這個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也不想。
中午,柳惠打來電話。
「你能請假到賒店來嗎?」
「出了什麼事情?」
「你過來吧。」
我開車去賒店,進門,任總坐在那兒不動,瞪著我。
「小惠,怎麼了?」
「我出去買點酒菜,你中午肯定也沒吃飯,你們聊著。」
柳惠這是躲開了。
「任總,怎麼回事?」
「東西可以送回來,但是我失去重要的東西,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搖頭,重要的東西,對於某一個人是不相對的,我重要的東西是父母,兄弟姐妹。
「我自己都想不到,我最重要的東西是權,最重要的東西是難割捨得掉的,也是最痛的,道理上來講,父母最重要呀,可是沒有。」
「你自己知道什麼最重要的。」
「其實,並不是,我一直認為父母最重要,柳惠說,送東西,當天清了,我可以當天清,就是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她說了,我的職位會失去,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了真的難捨下去,我才發現,原來這是我重要的東西,我不是這樣的人呀。」
「您不用跟我解釋這些,重要不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事情,沒有什麼的。」
「是呀,也許真是最重要的,我努力了快三十年了,得到了總編的職位,我付出了太多了,從一個小編輯,一直走到總編的職位上,我每天如同走在薄冰上一樣,天天的非常的小心,努力的工作……」
任總捂著臉,竟然掉下來了眼淚。
是呀,一直在努力著,快三十年了,對誰為講,都是非常的重要的。
「你可以等著收賬,三年之內肯定是清賬的,賒店三年到了就結束。」
「柳惠和我講了,可是我承受不住三年的恐懼,這已經是到了極點了,再下去,我就毀掉了。」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任總是取捨兩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