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刀鋒借勢一偏，砍在了城牆上，石頭與刀鋒的磨擦激起一串火星。

馮光耀早已嚇軟了腿，癱在了地上，隱隱還能聞到一股異味。

司徒威青有些鄙視的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馮光耀，而後冷眼看我，舉起手中的刀，喊道：

「你若是能殺了我，就是你贏。」

我冷冷一笑，已經記不得自從進入宣德門，自己冷笑過幾次了，只覺得眼前的對手一次比一次愚蠢。

手動，長長地衣袖化成鋼鐵一般的長繩，緊緊勒住司徒威青的脖子，向下拋去。

近處的士兵早已經被這邊的變化驚得忘記了手中的弓箭，遠處的士兵仍然前仆後繼的將一隻只箭羽射下。

從近處的士兵手裡奪過一張弓，連發四箭，在四支箭剛剛射離出去的瞬間，後面又緊接著四支箭追去，後面的四支箭，分別擊中了前面的四支箭的箭尾並從中穿過。

四支被擊中的箭羽，發出霹靂的聲音，瞬間化作千絲萬縷的尖銳厲刺向四面八方激散，耳邊不斷的充斥著慘叫，心無旁騖，再次拉弓射箭，直到再也聽不到有箭羽破空的聲音。

雙手已經僵硬的仍舊保持著拉弓的姿態，眼睛卻看向四周。

四處城牆，再也沒有站立著的人，不管是傷了還是死了，往前走了兩步。

向下看，太子安然無恙，就連身邊的侍衛，也都安好無損。

太子看到我，眼睛一亮，我朝著他點點頭，卻在他的臉上看到驚駭，身體猛的一下懸空，感覺到身體被人從後面緊緊的抱住，想要同歸於盡。

我想扭頭看，耳邊傳來淡淡的笑聲：「子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是三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趁我不備之時，抱我一同跳下城樓。

耳邊三皇子的淡淡笑語，還有太子撕心裂肺的呼喊，都被呼呼的風聲淹沒。

縱然我有萬般本領，無奈三皇子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讓我掙不得半分，眼看著地面越來越近，難道我就這樣死去了嗎，摔死的形狀非常凄慘，如果可以選擇，我可不可以選擇安樂死？

就在我以為我就這樣離開人世的時候，眼前一花，聽到身後的三皇子發出沉悶的呻吟。

抱著我的雙臂有些放鬆，趁此機會，向後面的三皇子打出一掌，三皇子的身體像風箏一樣，飛了很遠，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連環翻轉，終於平安的落在了地面，尚未來得及撫平激動的心，就被太子緊緊地勒緊了懷裡，我已經呼吸不上空氣，有窒息的危險了。

「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耳邊太子顫抖的聲音，我仍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戰慄，可是，若是她在不鬆開些，我想我真的要暈過去了。

終於，似乎是發覺到了我不斷再翻得白眼，太子慌忙鬆開了鉗制我身體的手臂，得到自由，我大口大口的吸氣，肺部嚴重缺氧。

好久，我恢復正常，看著四周的屍體，禁衛軍們各種各樣凄慘的形狀，讓我忍不住的想要嘔吐。

這一切，彷彿都是我的傑作，可是，當時我顧不了那麼多，伸出手掌，依然很乾凈，可是我為什麼感覺到有鮮血在滴淌。

太子目光清冷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遠處三皇子靜靜的躺在地上，明黃色的龍袍被鮮血浸透，依然美麗的面龐，彷彿睡著了一般，只有一雙曾經波光流轉的眼眸，緊緊的閉著，再也看不到，那雙如同黑寶石一般耀眼的眼睛，溫文爾雅的注視著我，對我說話。

肩膀上太子的手掌，滾燙如火。「該進宮了。」

我抬頭看，剛剛緊閉的四面大門，不知何時，已經大打開來，太子帶來的親衛兵，不知何時有序的進入皇宮，迅速而又悄無聲息的接替了原來的禁衛軍。

剛剛血腥的戰場，也都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地上三皇子的屍體，只被人草草的蓋上一塊白布。

太子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立了十多位士兵，這些士兵不是不被允許進宮嗎，現在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心裡有疑惑。

卻聽見太子笑著說道：「子心，你看這些人，可還認得？」說罷，讓開一些，讓我能夠更加清楚的看到這些士兵的面孔，我仔細一看，有些驚喜不敢相信的說道：

「清揚？清遠？霜華？高陽？滄海。。。一一叫著他們的名字，每一個被我叫出名字的人，臉上都浮現驚喜的神情，尤其是清揚清遠，臉上已經有隱隱的淚光。

「拜見師尊。」

幾個人嘩的一下全部跪下，整齊的喊道，我眉頭皺了皺。

「才多久不見，就由姐姐升級成了師尊，我喜歡聽你們喊我姐姐。」

清揚抬起頭，明亮的眼睛灼灼有神。

「先前我們愚昧不懂事，如今，我們都已經長大成人，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經知道的道理。

才知道，您交給我們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多麼彌足珍貴，現在回想起您說過的每一句話，細細想來，都有無窮無盡的妙處，心中越發尊敬，一聲姐姐，已經不能夠表達心中的感情，若是師尊嫌棄，我等以後將再無任何面目苟活在人世，只要您一句話，我等立刻在您面前自刎。」

我猶自驚呆時，一個女子已經跪在了我的腳前，軟軟說道：

「小姐，您不喜歡暗香了嗎？」我伸手要扶她起來，暗香抬頭看著我，眼睛里淚光閃閃，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一段時日不見，暗香出落得越發水靈了，真是個美人胚子，我見猶憐。快些起來，跪在地上像什麼樣子。」

暗香倔強的不肯起來，「小姐，你若是不允許他們稱呼你師尊，我有什麼臉面面對他們？」

我出聲詢問，原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清揚清遠他們的功課，就由暗香教授，暗香心中對我尊敬，將我曾經教給她的東西，傾囊相授，本以為，自己學了十幾年的東西，再怎麼說，也能教個七八年，不曾想，這群學生聰明異常，短短兩年時間，已經讓她有種黔驢技窮的無奈了。

面對著如饑似渴的好學學生，暗香許諾他們，等到我回來，央求我親自教導他們，這才罷休。

大略知道了來龍去脈，我有些哭笑不得，「你們喊我一聲姐姐，我一樣會教你們。」

「小姐，你若是不讓他們喊你師尊，就是表示，你嫌棄他們，認為他們沒有資格做你的徒弟，這是我們大秦的規矩，你教了他們，卻不肯承認他們的地位，以後出去，會被人恥笑無用。。」

暗香一字一句向我陳述著若是不讓他們喊師尊，會有怎麼樣的可怕後果云云，無奈，我只好答應，等到太子平定叛亂，一切安穩之後，再行拜師大禮。

清揚清遠他們一個個喜上眉梢，礙於太子在場，只是一個個抿著嘴偷笑，看到他們如此開心，我也心情好多了。

城外的精兵漸漸融入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太子仍舊站在宣德門外，抿著嘴，肅穆的看著宣德門，似在等待。

不久，浩浩蕩蕩黑壓壓的一片人，大聲哭喊嚎啕著朝著太子奔來，我有些驚訝目前的狀況，這是怎麼了，一群老男人，中年男人，就像受了欺負找媽媽訴委屈的孩子一樣，怎麼看，怎麼彆扭。

太子面上陰沉，一言不發的看著這群痛哭流涕的大臣，領頭的兩個有八十歲的老頭，牙齒都掉光了，慢吞吞的終於挪到了太子的身前，可能是他們兩個身份地位比較高，就算是走得比蝸牛慢，也沒有人敢越過他們。

沒想到兩個老頭一見到太子，通的一聲跪在地上，一人一個，抱著太子的大腿，嗚嗚哭泣。

我看到他們的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掉，顧不上用手擦，一股腦全抹在了太子的衣服上，心中有些惡寒。

「太子殿下，您可回來了，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嗚嗚嗚。。。」

「千盼萬盼，總算把殿下給盼回來了嗚嗚嗚。。。」

「太子殿下，如今陛下不知所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朝中被二皇子和三皇子攪的烏煙瘴氣，求太子殿下還這朗朗乾坤一個清明……」

著許多的大臣一唱一和，哭得那叫一個感人，身後的朝臣，也都嗚咽著附和。

「各位愛卿辛苦了，本宮這次回來就是為你們主持公道，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太子將兩位老人一一扶起，而後厲聲喝道：

「二皇子三皇子密謀殺害陛下，罪不容誅，猶在剛才，與馮光耀，司徒威青指揮禁衛軍，企圖將本宮殺死在宣德門，幸而上天庇佑，才沒有讓小人奸計得逞。三皇子自知必死，從城樓躍下自盡而亡，司徒威青也已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