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翌日，花汐顏睡到中午才醒來。一睜眼，右臉頰上的肌膚似乎還有些疼。不過昨晚蕭廷琛的那一巴掌，算是將她心底里僅有的不舍全都給耗盡。

她站起身來，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裳，坐在黃梨花椅前，對著古銅紅木鏡子，仔細地看著臉上還未消紅的那抹印子，指尖輕輕地就著紅印的邊緣劃過，眼眸里的光也開始逐而清亮，甚至有些犀利。

花汐顏思緒頓了頓，遂又起身，打開了門，屋外灰濛濛的天空遂入了眼帘，雨珠也正好從這時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娘娘.....」

書蘭還是被花汐顏臉上的那抹還泛著紅的印子給消掉了，昨夜蕭廷琛怒氣沖沖、揚長而去的那一刻，她正好也瞧見，所以知道自家主子和王爺在昨夜肯定起了衝突。

但是她知道自家主子不願自個兒往裡打探，所以昨夜也沒敢進屋裡去詢問情況。

「這王爺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竟然對著您一個弱女子動手。」

儘管知道說出這話不合適，但書蘭還是忍不住忿忿地打抱不平，眼中的心疼之意，擋也擋不住，

「要不，奴婢讓人尋些冰塊來？」

「現下連這院門，你都不出去，又怎麼去尋冰塊？」

花汐顏雙手背在身後，清明的視線遂著雨珠逐而模糊，清秀五官間的冷冽一點點漾著，嘴邊上的玉蓮花笑容也在綻著，讓人一時間捉摸不到情緒。

「可......」

書蘭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花汐顏清冷的聲音殘冷打斷，

「去將澡盆放滿冷的洗澡水，待會兒，我想洗個涼水澡。」

「這怎麼可以呢？」

書蘭下意識地將語氣加重了，往外吐出的字眼也滿是憂切的關心，

「在這樣的天氣，洗冷水澡可是很容易著涼，您......」

「要是想走出這院門口，這是唯一的法子。」

花汐顏清冷的臉轉向書蘭，清澈平靜的光芒有著讓人難以拒絕的震懾力，沉冷的精算也一點點兒地從五官中流露出來。

「是。」

書蘭知道自家娘娘有成算，所以也不敢再反駁，於是按著她的吩咐去準備。

花汐顏則停留在原地，目光轉向了那愈發變大的雨珠，蓮花步子也一步接著一步地往外邁，雨珠也從她的頭頂順著發梢，慢慢划落過脖頸，直至將身前的衣裳完全灌濕。

還有一些雨珠遂著肩頭衣裳與肌膚的一些空隙，慢慢地往裡側的肌膚貫徹，絲絲涼意的匯聚，慢慢讓花汐顏的身子打了一個哆嗦。

但她的脖頸反而愈發向上仰了起來，臉部的五官還是直面雨水的滴落，杏眸被滴落的雨水刺痛了視線，但卻有些倔強地想要撐開那條縫，雙臂向外打開，越發想要將這雨水給擁抱。

淋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她才肯挪動冰冷的四肢往澡盆里的冷水跳。

任由著水裡的涼意二次肆無忌憚地侵蝕著肌膚，花汐顏也只是閉眼緊咬著牙，強撐著，呼吸也逐漸有些不順暢，好像自己已經跌入了一個冰窖里，身子止不住地想要逃離。

「娘娘，您的身子不能再這般泡冷水了呀，否則真的要凍壞了。

雖然奴婢知道您是想要通過苦肉計來達到爭寵的目的，但是為此將身子都賠了進去，可是一點兒都不值當。

寒氣過度進入體內，將來懷孕可是困難的呀！娘娘，您就聽我的話起來吧。」

花汐顏依舊不為所動，只是在不斷地忙著咽口水，好讓身體承受的冰冷疼痛得以緩解一些。手指尖和腳趾尖也在死死地摳著澡盆的木桶面兒，好讓自己的意志在堅強一些。

「娘娘......」

書蘭幾乎都要哭了出來，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花汐顏冷冽的目光就冰冰地掃到了她的臉上，紅唇掀起來的字頓時讓周圍的空氣也變得壓抑，

「要麼安靜待在這兒，要麼給本宮滾出去。」

她的語音語調帶著毋容置疑的強勢，柳葉細眉里微擰著的戾氣似乎比外面的灰濛濛的天空還要黑壓。

書蘭不敢再出聲，只是低著頭，忍不住落淚，餘光不時地偷偷觀察著花汐顏的狀況。

儘管再難過，她也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哽咽的哭泣聲，就連呼吸聲也放得輕緩了一些，好像害怕隨時被花汐顏趕走，連在這兒隨時幫一個忙的權利都喪失。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皮膚都起皺發了白，花汐顏身體也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冰冷，於是才起身將一件單薄的衣裳。

回到房間，她特意將門窗打開，然後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讓一些微風吹著自己，一陣又一陣刺骨的寒意似乎能夠鑽到骨髓里，有好幾回，她都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再緩緩往外吐出。

每次感覺快要撐不過去的時候，放在桌面兒上的指尖又攢成一團，回想著蕭廷琛所說的新歡，回想著他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好像周邊空氣里的冷凍都算不上什麼。

「娘娘，要不您喝口熱茶吧？」

書蘭小心翼翼地詢問道，花汐顏臉色的蒼白讓她的一顆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不用。我先趴在這兒睡一會兒，過一會兒，身體有異樣的感覺，再喚你去找鍾陌求助。」

花汐顏現下覺著每往外說出一個字都費勁兒，幾乎是強咬著牙，才撐出了面兒上的這份平靜。

「是。」

書蘭想要再說些什麼，但看著花汐顏往雙臂間埋著的臉部側棱，所有的話全都吞回了肚子里。然後她找了把椅子安安靜靜地在旁邊坐著。

原本，花汐顏以為自己難以入睡，但好像現下糟亂的事情太多，想著想著，就不覺進入了睡眠。

但由於身子覺著太冷，所以進入的這個睡眠質量很淺，耳邊好像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滴聲，但要是真想睜開眼起來，卻有些費勁兒。

門外，花萱冷卻在與鍾陌糾纏，

「玉夫人，屬下是真不能幫你將人喚出來，上回王爺說了，任何都不能與思良娣見面，您就別為難屬下了。」

鍾陌一臉為難的樣子，但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

因為王爺最近總是頻繁地發火，自個兒要是在這節骨眼上違背王爺的命令，那這一身骨架子恐怕也要被拆散了。

花萱冷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今日過來，也是做了一番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