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小心眼不大點

「十萬，買你這隻手。」宋溪上前一步，語氣逼人。

「你……啥意思？」壯漢有些懵了。

「我不專業，也不會控制力道，下手沒有輕重。所以，我現在花十萬買你這隻手一個鏡頭，你干不幹？」宋溪問。

壯漢看了看宋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後重重點頭，「來！」

不就是扭扭手腕嘛，雖然有點疼，但又不是傷筋動骨的那種，那可是十萬塊，別說扭個手腕，就是讓他跳鋼管也跳得。

「來！」壯漢一招手，大義凜然。

「房滿，重新擬一個合同，把我剛才的話加進去，讓他簽字，這筆多餘的費用我出。」宋溪吩咐。

房滿聞言有些猶豫的看向蘇染，「染姐，你看……」

「按宋溪說的辦吧。」蘇染看了宋溪一眼，說。

她不知道宋溪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宋溪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他既然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很快新合同就擬好了，所謂新合同，其實也沒新多少，不過是在原有的合同基礎上加了兩條。

第一條：打戲有風險，乙方在拍攝過程中有意外受傷可能。經雙方同意達成共識，現約定甲方一次性補償乙方撫恤金十萬，之後乙方在拍戲過程中出現任何傷情意外，皆由乙方自行負責，甲方概不負責。

第二條：若因乙方原因耽擱拍攝進度，按違約處理，乙方需要賠償十倍酬勞予甲方。

此協議雇傭關係於拍攝結束即時截止，協議約定內容即刻終止，甲方不再對乙方負任何責任。

壯漢爽快的簽了字，摁了手印，心裡已經美上了天。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兒，一個鏡頭十萬，簡直就像白撿錢一樣。

特邀出演一次他最多也就能拿一萬塊，這分分鐘十萬塊就到手了，巴適的很。

「辛苦各位，要重新拍一條了。」眼見合同簽完了，宋溪對李文傑等人知會道。

「溪哥客氣了，不辛苦不辛苦。」眾人連連擺手。

房滿坐回監視器後面，「來，各就各位……action！」

房滿一聲令下，第一鏡第二次拍攝開始。第二鏡同第一鏡一樣切入推進，很快劇情便推動到了衝突點。

「……跟這麼個娘們唧唧的慫包在一塊多委屈啊，要不跟哥混吧……」

壯漢不懷好意的笑，說著伸手便往蘇染的肩上搭。壯漢動作很快，幾乎已經觸上了蘇染的肩，宋溪目光一凜，眼疾手更快，一把將他的手擒住，手腕用力，向下利落一扣。

蘇染就站在宋溪身邊，聽到一聲清晰的「咔吧」響。蘇染震驚的睜大了眼，與此同時，壯漢嘴裡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啊一一」

「你特么下死手！」壯漢破口大罵。

「你想再來一次？」宋溪幽幽開口，壯漢眼睛一瞪，表情頓僵，後面未說完的話也都哽死在了喉嚨里。

「卡！」房滿適時喊了一音效卡，「這遍非常好，王爺身手敏捷，後期都不用再做特效了。你們的表情和反應也比剛才那遍更到位，不錯不錯。」房滿滿意誇讚，然後招呼李文傑等人上前，「來這鏡過了，下一鏡拍王爺的特寫鏡頭，孟憲鳳你靠邊，為下一鏡做準備！！」

話音落下，李文傑扛著攝像機圍到宋溪身邊，將相機懟到宋溪的臉上拍。

這盛世美顏，不容辜負。

李文傑扛著攝像機，配合燈光，找了個合適的角度。

「來，準備……一、二、三、action！」

機器運行，畫面里，宋溪維持著微低著頭的姿態，目光幽冷，漠然視前，下一秒，宋溪眼皮驟然撩起……

「卡！王爺別動，機位別動，暖暖，給王爺戴美瞳，快！」房滿坐在監視器後面瞅準時機適時喊卡，蘇染應聲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赤紅色美瞳給宋溪戴上。

戴好美瞳，蘇染撤走，房滿扯著嗓子喊著號子，「1、2、3、走！」

拍攝繼續，這時，鬼王爺的一雙幽瞳已經轉為了湛湛血紅色，一個特寫長鏡頭，房滿喊了一聲「卡！」第二鏡便結束了。

然後房滿走過來，把在一邊等候的孟憲鳳拉過來，「來，現在拍第三鏡，這鏡也很簡單，你就大喊一聲鬼啊，然後跑就行了，明白了嗎？」

壯漢捧著手腕，齜牙咧嘴，他惡狠狠的瞪了宋溪一眼，然後艱難的點了點頭。

「演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房滿見壯漢這副模樣，笑了笑，然後坐回監視器後面。一邊的蘇染看著壯漢無力垂下的手，目光微凝。那聲骨骼響她聽的很清楚，孟憲鳳不是演的，他的骨頭是真的斷了。

宋溪從來不做沒用的事，也從來不吃啞巴虧。當宋溪開出十萬買手的條件的時候，蘇染便知道他要對孟憲鳳做什麼了，她默許了宋溪的行為。

他那雙手如此不老實，受點教訓也是活該。再說孟憲鳳，他剛剛與組裡簽了新合同，十萬買斷，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拍戲受傷自行負責。

而且還有十倍報仇的違約金限制著，他的手已然斷了，若是這會兒因為這事耽擱了拍攝進度，他不僅拿不到應得的十萬塊，還要賠付劇組一百萬。

兩權相害取其輕，事已然至此了，所以這會兒他即便知道傷了骨頭也只能咬牙忍著，忍到把該拍的鏡頭都拍完了才能去看醫生。

不得不說，宋溪在收拾欠收拾的人這一方面手段比她要高明許多，在大庭觀眾之下公然行兇，行的光明正大，卻又行的正大光明，值得學習和發揚。

「action！」

房滿一聲令下，拍攝繼續，這一次，鏡頭懟的是壯漢的臉。

壯漢不敢怠慢，調動渾身上下能調動的所有全身心投入到這一鏡的拍攝中。畢竟早結束早收工，早收工早看手，每節省一秒鐘，他的手便多一分希望。

壯漢抬頭來看，對著鏡頭，臉上表情有一個似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的遞進變化。壯漢臉色駭然大變，大叫一聲「鬼啊」，然後拔腿就跑。

「卡！很好。」房滿坐在監視器後面看著屏幕里的畫面，很是滿意。

「燈光往上上一上，暖暖準備，來，最後一鏡啊，拍完就收工。」

蘇染在收款處站好，拍攝開始。鏡頭從怔愣看呆的「秋暖暖」切入。愣怔兩秒，「暖暖」回過神來，打著哈哈，「誤會，誤會。」蘇染舔著笑臉說，然後把之前被壯漢扒拉到一邊的酸奶往前推了推。

「插隊的走了，幫我們結一下吧，謝謝。」蘇染滿臉堆笑，對收銀員和善的說。

「好——」

收銀員瞟了一眼鬼王爺，顫巍巍的應，然後噠噠噠把收銀記錄清零，開始為他們掃碼。

蘇染身後，宋溪緩緩抬頭，瞥了商超右上角的監控探頭一眼。鏡頭同宋溪一起轉向探頭，畫面定格。

「卡！」房滿喊卡，「很好，一條過！」

「哇，小姐姐你好好看哦。」拍攝結束，收銀員小妹妹看著蘇染，滿目紅心，盈盈的笑。

「謝謝。」受到誇獎，蘇染溫柔的笑。

「大家辛苦了，收拾收拾，可以收工了！」蘇染一揮手，眾人一鬨而散。

「染姐，染姐，你快來看！」人群才一散開，王小龍突然喊了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眾人聞聲圍上去。

王小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些無措的指著身前，「你們看……」

眾人循著王小龍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剛剛跑出鏡頭的孟憲鳳這會正抱著手腕倚在牆角。

他額頭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臉也白慘白慘的，進氣多出氣少，儼然一副快不行了的態勢。

「快打120！快！」房滿見狀大喊，眾人紛紛往出掏手機。

與眾人慌亂不同，宋溪冷眼旁觀，走上前來，緩緩開口，語調不疾不徐，他說，「我叫過120了，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啊？」眾人錯愕，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撥打120的時候，外面已經響起了120的警笛聲。

「來來來，讓路讓路，快快快……」

在眾人的通力協作下，孟憲鳳很快便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送上了救護車。

「家屬朋友來一個陪同！」救護人員把人推上車，見沒人跟車，招呼了一聲。

房滿見狀便要跟上去，卻被宋溪伸手攔了住。宋溪攔住房滿，自己緩步走到救護車前，掏出一張銀行卡交給跟車的醫護人員，「這張卡里有十萬，是他的醫療費。」宋溪說，語調冷冰。

「你……不上來嗎？」小護士有些茫然。

「不了，我們和他不熟。」宋溪說，銀行卡往上遞了遞，示意護士接下。

醫護人員出過無數次急診，還從來沒見過把銀行卡遞給急救醫護的，連忙拒絕，「這個我們不能接……」

「幫忙把卡給他就可以了，只是手腕骨折而已，死不了。」宋溪說，面無表情。

「呃……」

醫護人員面面相覷，然後怔怔接過銀行卡，遞給孟憲鳳。在車裡裝死的孟憲鳳見狀，艱難抬手接過銀行卡，低低啐罵一聲，「算你狠。」

宋溪不再搭理他，遞了卡，冷漠的轉過身去，對蘇染和和道了句：「回家。」然後對房滿吩咐了句：「善後。」

「哎。」房滿怔怔應了一聲，撓了撓頭，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勁的亞子。他們才發現孟憲鳳受傷，救護車就到了，這宋先生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對，孟憲鳳傷的是手腕，手腕，合同，救護車，房滿一怔，猛然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宋溪不知道房滿在想什麼，吩咐完房滿和蘇染在一眾矚目之下坐上他那輛低調的邁巴赫，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蘇染坐在車上，忍不住痴痴的笑。

「笑什麼？」宋溪不明所以。

蘇染看向宋溪，「孟憲鳳接銀行卡時候的那個臉色，綠的呀，都能滴出膽汁來了。」蘇染說，「你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陰起人來真夠損的。」

「嗯？」宋溪挑眉，這話聽著似乎並不是在誇他。

蘇染繼續說道，「他那點傷，根本不需要急救。救護車把他拉到醫院，也得先繳費辦手續才能看，這一來一回的折騰下來，夠他喝一壺的。」

「如此才能好好長長記性。」宋溪冷冷的說。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他拎不清，他就幫他拎一拎。

「你真把他手摺斷了？」蘇染問。

宋溪嗯了一聲：「畢竟我不專業。」宋溪不以為然的說，「十萬塊錢扔出去，總得聽個響兒。」

「小心眼兒，不大點兒。」蘇染小聲說，一句不專業，他就斷人家一隻手，這心眼也就針鼻那麼點，不能再大了。

「你說什麼？」

「我說幹得漂亮！」蘇染朝宋溪豎起一根大拇指。

宋溪笑，接了一句：「值得表揚！」

「啊？」蘇染一愣。

「什麼？你要送我套新衣服？不用不用，你太客氣了。」宋溪自言自語，蘇染聽的五彩繽紛。

「不要就是不給你面子？」宋溪繼續自言自語。

蘇染抱臂，微笑，這操作夠騷，然後靜靜等著後文。

「……我哪能不給你面子啊。」宋溪繼續說道，「好好好，現在就去商場。」

少頃，宋溪將車停在國商門口，然後歪頭看著蘇染，笑言：「不用太破費，去國商就行了，你覺得呢？」

「甚好。」蘇染笑。

……

生活本來平平無奇，因為有趣的人在身邊，把每天都過的別出新意。

有人說當興趣成為職業，日復一日，興趣將不再是興趣，可蘇染並不這麼覺得。每天泡在劇組逗逗宋溪，搞搞設計，順便吃吃喝喝拍拍戲，蘇染很快樂，並且希望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從發布視頻開始，團隊的運行就已經正式步入正軌了，雖然團隊中每個人都身兼數職，但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時間在嬉笑怒罵中悄悄溜走，半個月的進度條眨眼之時便拖到了底。這段日子裡，陳時做了兩個小手術，手術很成功，他腦袋裡的血栓也已經很好的控制了住。

蘇染和宋溪去看望的時候，從負責陳時的主治醫師處了解到陳時恢復的很好，再住半個月的院就可以出院了。

陳時這邊塵埃落定，孟凡筠那邊也有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