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宋溪走的第一個小時，想他

「一萬八吃了個寂寞，好氣！」蘇染恨鐵不成鋼的說。

宋溪聞言粲然一笑，「今天這一席，總體來說一萬八是值的。」

「值？」

「值。」宋溪肯定的說，「就拿那道脆皮婆參來說，雖然看起來就是一隻其貌不揚的海參，但是製作過程是很複雜的。」

「怎麼個複雜法？」

「為了祛除腥味的同時最大可能保留食材原味，需要先將婆參以純礦物質水浸發。市面上普遍認為婆參泡發的越大越好，但是夜公子為了保證婆參軟糯的口感，只將婆參泡發了1.5倍。然後再將泡發的婆參以排骨、老雞熬湯萃取製成的濃汁煨制入味。如此才會有吃起來時外酥里嫩，破開酥皮，內里肉味澎湃的膠原蛋白在口中爆開的滋味。」

「就算那隻海參費了點資本，那也不值這麼高的價錢。」

「那道黑松露鮑魚紅燒肉也很講究。他們選用4頭鮮活鮑、義大利黑松露、伊比利亞黑毛豬，光是食材就已經贏了太多餐廳。而且夜公子的醬汁甜度和鹹度配合剛剛好，紅燒肉肥瘦相間，基本上入口即化，鮑魚鮮嫩彈口，黑松露更是點睛之筆，給整道菜多賦予了一種獨特的香氣，味道宜人，也是一道上好的菜品。」

「那也不值一萬八。」

「你點的那道私房花雕熟醉蟹，是夜公子的鎮店之寶。雖然製作方法很簡單，只需要用十年花雕酒腌制兩天就可以了，但卻是最講究功夫的一道菜。如果腌的時間太短則酒香不夠，時間太久酒味又會太過。夜公子的醉蟹時候掌控的很到位，酒香剛好，蟹肉肥美，每一口都是享受，單那一道菜的標價就高達一萬零一。」

宋溪說的頭頭是道，蘇染聽的呆了。好傢夥，吃飯的時候沒聽全的工藝介紹這會兒都在他這補全了。

「聽你這麼說，一萬八好像確實也不算很貴了。」蘇染眨眨眼，畢竟一道醉蟹就破了萬，那十一道加在一起才幾千塊。

況且人家賣的是服務，是環境，是格調。蘇染不是沒在高檔餐廳用過餐的人，去之前就有心理準備。所以她特地要了最大的套餐，想著即便菜量小，好歹可以憑藉數量取勝。可她萬萬沒想到，十二道菜，就他們兩個人，都吃不飽。

看來這種地方只適合吃飽喝足再來欣賞風景，奔著吃飯來，會餓死。

比如她。

「你怎麼了？」宋溪見蘇染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出聲問道。

「你吃飽了嗎？」蘇染抬頭，問，小心翼翼。

「還好。」宋溪笑。想在夜公子吃飽，不砸個兩套房，怕是沒什麼可能。

「你看，我就知道你沒吃飽。」蘇染聽到「還好」二字頓時來了精神。

「其實剛才我就是帶你去開開胃，墊墊底兒。前邊兒有家吊爐燒烤，味道一級棒……」

蘇染說的滿目精光，宋溪就只淺淺的笑。蘇染見狀意識到什麼，訕訕閉了嘴，坦言說道：「好吧，我沒吃飽。」蘇染怏怏的說。

夜公子的東西，味道是真的好，量也是真的少，勾的你胃口大開，然後兩口就光了盤，這誰受得了？

現在她的五臟廟正在瘋狂叫囂抗議，不補一頓夜宵今天晚上別想好。

宋溪見蘇染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忍俊不禁，抬手搭上她的肩，「走，去吃吊爐燒烤。」

宋溪攬著蘇染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只是腿上舊傷疊新傷，又走了這麼久，酸澀中夾雜著刺痛，每一步都彷彿走在刀刃上一般。宋溪素來古井不波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外人察覺的艱難閃爍。

蘇染有察覺到宋溪走路姿勢有一點點怪異，不過並未在意，畢竟吊爐燒烤就在前面向她招手，異常美妙。

……

一頓風捲殘雲，鐵簽子戳了一籠子，蘇染滿意的抹了抹肚子，飽了。

「我去下洗手間。」蘇染說，拿著包往洗手間去了。

「嗯。」宋溪應了一聲，自顧撕開濕巾擦了擦手，這時手機提示音響了一聲，屏幕上彈出一條提示框。

宋溪放下濕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一條微信消息。

C：8月6號下午4點，雅泰蹦極俱樂部，等你。

宋溪看著這條消息，璀璨的眸子閃了閃，半晌才點開鍵盤，打了兩個字發過去：雅泰？

消息發過去，很快便收到了回復，一連三條。

C：西塘雅泰。

C：你不是馬上要到西塘出活動么，這樣你可以少跑一趟。

C：我多善解人意！

最後一句用了感嘆號，似乎在等他誇他。宋溪的目光沉了沉，指尖輕點，發過去一個「滾！」然後扣下手機。

「你怎麼了？」蘇染回來，見宋溪臉色不太好，開口問道。

「沒事。」宋溪聽到蘇染的聲音，回過神來，優雅起身，「吃完了嗎？」

「吃完了。」蘇染點頭。

「那就走吧。」宋溪說，優雅起身。

「定好什麼時候去西塘了嗎？」回去的路上，宋溪開口問。

「7號上午十點的機票，文傑沒告訴你嗎？」蘇染反問。

「7號……」宋溪念，在心裡把「C」凌遲了一萬遍。

「怎麼了？」蘇染見宋溪一臉心事的樣子，問。

宋溪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有一點私事，和行程時間可能有些衝突了。」宋溪說，「染染，我6號有事需要離開一下，可能不能和你一起過去。」

「哦。」蘇染聞言哦了一聲，臉上笑容淡了淡，隨即被一抹淺笑覆蓋，「沒關係，你忙你的。」

「我7號在西塘機場接你，我們再一起去酒店，可以嗎？」宋溪試探的問。

蘇染恍然大悟，「哦，你就只是6號有事，然後回不來這邊，但是還可以參加文化節是吧？」

「是。」

「那沒關係。」蘇染笑，陽光燦爛，「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

時間滴滴答答在指縫溜走，很快便來到了6號。宋溪訂的中午的航班，吃過早飯，宋溪便拖著行李箱叩響了蘇染的房門。

「來啦。」蘇染將人請進來。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宋溪問。

他和蘇染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他今天先將他們兩個在文化節上要穿戴的服裝道具帶過去，否則蘇染明天自己過去，要帶的東西太多了。

「還差一點，你進來坐會兒。」蘇染將宋溪迎進來，給他倒了杯水，然後自顧鑽回客房翻箱倒櫃去了。

宋溪在客廳隨便逛了逛，雖然蘇染在這兒已經住了蠻久的了，但房間布置真的簡單的不得了，除了生活必需的冰箱茶几，就只剩整齊滿滿的鞋櫃還算有點煙火氣。

這布置，很像樣板間，空曠的整齊。

當然，宋溪不知道眼前這整齊的背後是蘇染昨晚收拾到後半夜的勞動成果，比如這會兒廚房的洗衣機里就塞著滿滿一下子衣服呢。

宋溪在客廳隨意走了走，來到冰箱前，抬手拉開冰箱門掃了一眼。半個麵包，一個蘋果，兩盒酸奶，是她全部的家產了。

明明最不愛吃麵包和蘋果，冰箱里總是數這兩樣東西最多，宋溪笑著搖了搖頭。

……

「你行禮箱里還有多少空間啊？衣服就這麼大一包，能把化妝盒一起裝下嗎？」

好半晌，直到宋溪小口小口都啄完了一整杯水，蘇染左手一個大包裹，右手拎著化妝包從裡屋出了來。

宋溪見狀上前去將包裹接過來。

「要帶這麼多東西嗎？」宋溪看著接過來的碩大包裹，有些驚詫。就三天而已，不必把衣櫃都搬去吧？

「多嗎？這才只是文化節需要帶的東西啊。」蘇染說，「這一包是文化節要穿的服裝和頭套。」蘇染指著大包說，然後又指了指那個小一點的箱子，「小盒子里的是化妝要用的東西，都是必須要帶的。」

「好吧，我試著擠一擠，應該塞的下。」宋溪說，把自己的登機箱打開，裡面只有一件襯衣、一條褲子和兩個裝著小件的隔袋。

「你就帶這點東西啊？」蘇染看到他空空的行李箱，差點驚掉下巴。

「就四天而已，穿一套，帶一套，夠換洗了。」宋溪說著，把自己的衣服貼邊放好，然後把大包打開，將戲服一件件裝進行李箱里，擺放整齊。奈何戲服實在繁縟，浪費空間佔位置，最終還是在蘇染和宋溪的合力之下，才勉強將行李箱扣了上。整理好行禮，宋溪拖著行李箱出了門。

「明天見。」宋溪在小區門口和蘇染告了別。

本來蘇染是想送他到機場的，但是宋溪拒絕了，用宋溪的話說，他們倆就是前後腳出個差，今天分別明天就又見了，又不是一別兩寬，再見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那種，沒必要送來送去。

蘇染也不喜歡機場送人的感覺，一個人目送另一個人離開，即便知道馬上就會再見，也會莫名難過。

目送宋溪的車離開，蘇染回到家裡，第一時間把關在洗衣機里的衣服掏出來，按照色系分門別類裝進不同的盆子里，然後一盆一盆的丟進洗衣機里洗。

衣服都丟進了洗衣機，蘇染閑下來，一時之間有些無所事事。

宋溪不在，戲拍不了，後期她又不會，去劇組沒意義，索性在家當鹹魚。可是在家裡晃來晃去實在無聊的很。

蘇染來到書房打開電腦，試圖畫一畫圖，奈何一點靈感都沒有，畫一根線條都怎麼看怎麼彆扭，腦袋空空，根本沒辦法創作。

憋悶半天，蘇染索性關了電腦，滾到床上趴了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覺，趴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手機響了，是微信提示音。

蘇染睜開眼，摸過手機，打開，消息是宋溪發來的。

宋：到機場了，剛剛通過安檢，候機廳里有個路人在刷視頻，放的是《鬼王爺》。

後面附了一張照片，AV畫質。蘇染能看到手機，也能看到拿手機的手，唯獨手機屏幕里的內容模糊成了馬賽克。

蘇染翻過身來，趴在床上，點開鍵盤迴復：你這偷拍技術委實令人汗顏，關鍵重點模糊不清，沒用的東西倒是都高清可見。

很快，那邊就有了回復：離的太遠，拍不清楚。

緊接著又回了一條：她們在誇你好看。

蘇染笑：算她們有眼光。

蘇染才剛打好字，還沒來得及點發送，宋溪又發來一條：不過還是誇我帥的呼聲更高一點。

蘇染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回了他三個字：不要臉！

手機那頭，宋溪看著蘇染髮過來的不要臉三個字微微一笑，要臉幹什麼，要你就夠了。

「……飛機即將起飛，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列位乘客關閉電子設備，感謝您的配合。」廣播響起，宋溪拖出鍵盤發出一條消息：飛機要起飛了，明天見。

蘇染回了一句：明天見。

便將手機放到了一邊，手機剛放下又響了一聲，蘇染沒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宋溪發來的，應該是一個可愛的表情。每次他們倆聊天都一定是他的表情結束話題，已經養成了習慣。

宋溪走的時候就已經十點多了，這會兒已經十一點半了。蘇染早上沒起來也就沒吃飯，就只喝了一碗酸奶燕麥，早就餓了。

今天沒有隔壁飯可蹭，蘇染一個人也懶得下樓去吃飯，摸過手機點了份外賣，然後躺在床上靜靜地等。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蘇染第一十三次摸過手機，看著在距離自己2.4km處卡住十分鐘並且已經超時二十分鐘的配送信息，無奈的嘆了口氣。

宋溪走的第一天……不對，第一個小時，想他。

算了，還是先尋覓點東西墊一墊吧，不然她怕是不等拿到外賣就已經餓死在家了。蘇染從床上爬起來，下地來到冰箱前，她記得冰箱里還有半個麵包一個蘋果可以續命。

蘇染拉開冰箱門，卻在看清裡面東西的剎那驚訝的睜大了眼。

冰箱里裝的滿滿的，整齊有序，蘇染有一剎那覺得自己餓出幻覺了。這種格局的冰箱，她只在宋溪那裡見過。

蘇染一把關上冰箱門，抬頭看了看，確認自己是在自己家裡，然後再次打開冰箱門，裡面還是剛才的樣子。

一層水果盒子，一層班戟甜點，一層鮮奶酸奶飲料，最底下的一層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早上剛炒好的，吃的時候稍微熱一下，不要隔夜。」

裡面，隱約可見幾個四四方方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