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造化弄人

晚上。

檢查結果被送到了家裡。

是醫生親自把結果帶過來，臉色還有點凝重，他也沒買關子，直接道。

「九少爺胃部狀況不是很好，目前而言對身體影響不明顯，所以常人感受不出來。但長期以往，是有引發某些病變危機。」

九少爺這次體檢真是太及時了，讓他看到了一些不良癥狀，由此得出一些推斷。

也只能是推斷不能肯定，畢竟就是胃癌這種病，早期也沒有明顯特徵，所以一般沒有什麼早期預防的事情發生，一經發現都是嚴重的了。

趙池池心中早有準備，但聽醫生這樣說，也難免會揪心。

反倒是九少爺，只沉默了一下，就平靜道：「某些病變是什麼意思？」

醫生也就實話實說了：「我接診過不少癌症患者，早期癥狀就如九少爺如今一樣，但因每個人體質不一樣，身體的感受也不一樣。」

「像九少爺身體看起來很健康，誰又想到身體里會有什麼隱患呢？從而忽略了檢查，等到發現時已經晚了。」

早期胃癌，檢查得及時全面也能檢查出來，九少爺這個也還沒到那種癥狀，但若是他的生活習慣改不了，那就有可能引發病變的。

「但今天的體檢終歸不夠細緻，我的建議是九少爺明天再去醫院，進行一次關於胃部的詳細檢查，好做進一步確診。」

一旦發現有早期癌症的癥狀，吃藥手術都是必須的。

九少爺還沒說話，趙池池已經替他答應下來了：「那醫生你安排吧，明天九少爺會準時過去做檢查的。」

醫生走了之後，九少爺還坐在沙發上沒說話。

趙池池道：「我知道你現在和他們斗得厲害，時刻分不了神，但如果生命得不到保障，最後你就是贏了，又有什麼意思？」

九少爺把她拉過來：「醫生只是說疑似，也許不一定是，我的身子我清楚，沒事的。」

趙池池就甩開了他的手，「你是醫生嗎，醫生都說要詳細檢查才能確定，不是當然最好了，萬一是，卻被你耽擱了怎麼辦？」

「你怎麼這麼激動？好像我真是胃癌了一樣。」

「……我只是擔心，我很擔心。」趙池池說著還掉了淚。

她到現在也時常會做夢，夢到上輩子的事情，每日心都慌慌的，就怕他會重蹈上輩子的悲劇。

如果是那樣，那她重活一世有什麼意義？

彭寧修的危機已經解除，如今彭父在外面養三，被彭母抓到，兩個人斗得如火如荼，連小兒子的事情都顧不上了，哪裡還顧得上彭寧修？

可是她能幫彭寧修改變某些遭遇，卻無法控制病情這種東西。

如果她猜得沒錯，明天九少爺去檢查，肯定是確診早期癌症的。

一旦確診了，那就得配合醫生治療，也許還要安排時間手術，工作的事情肯定得先放一邊了。

「好好，我明天再去做詳細檢查就是了，你別哭啊。」

就這樣，趙池池用淚水換來他心甘情願的服從。

……

隔天。

趙池池還收拾了一些日用品，九少爺看到了十分不解。

「我只是去做檢查，不是住院，你收拾這些東西做什麼？」

趙池池頭也不抬：「我只是收拾好放這裡，以防萬一。」

因為今天她有事要忙不能陪他去醫院，萬一要住院了，叫人直接來家裡拿東西就可以了。

九少爺只問了一句也沒在意，電話里交代張三女李四一些事情。

趙池池先去的工作室，上次的投票結果網友大部分支持她繼續直播，但如今她要忙於實體店，工作室里就增添了其他主播。

都是以她的工作室為名做的直播，如今網路上不乏這種做法。

也算是培養一些新主播，等積累出名氣了以後可以為工作室分憂。

實體店裝修行程還在進行中，她去看了一下，結果就被那裝修氣味得刺激得有種嘔吐的感覺。

站得遠了一些，和負責人聊了一下具體情況，就接到了梁總的電話。

原來梁總已經出院了，特地邀請她吃飯感謝之情的幫忙。

趙池池看了時機，也剛好到吃飯的點了。

早前還沒發現，如今倒是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吃得有點多，餓得也比較快，有時候吃得遲了一些，就有點受不住的感覺。

梁總定的是地道的中餐廳，裝修風格很國風，生意也不錯，趙池池進去的時候都是滿座的，而且撲鼻而來的各種美食香味。

不光是梁總一個人，還有那個特助也在。

趙池池過去坐下。

「我們已經點過，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看看菜單。」

特助把菜單遞給她。

趙池池也沒有客氣，大概看了一下，點了一份清淡的。

她向來喜歡吃一些辛辣的，但昨天檢查醫生說要調理，她就記下了。

不過醫院給開的中藥，昨天晚上太晚了也沒時間煎，今天又忙著出門又忘記了。

今晚回去估計得合理安排時間了。

「今天請你吃飯，感謝固然是有的，但還有件事情，想和你好好商量一番。」

梁總笑吟吟的和趙池池說話。

「什麼事？」

趙池池喝了一杯溫水。

「上次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梁總沒有放棄的，他年紀大了，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報答趙苑，但她不在了，他就想把這份恩情償還到她女兒身上。

而且經過考察，趙池池確實有做生意的能力，至少比梁家的人強多了，再加上她背後有九少爺，就是她什麼都不會，公司交給她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趙池池都忘記這個事情了，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這個問題，此刻也不需要深思。

「梁總，我覺得我沒有那個能力，再加上如今我也要做自己的事業，也是沒時間的。」

梁總卻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的目的其實跟你一樣，就是把你媽媽的手藝發揚光大。」

趙池池不解：「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也不衝突呀？」

為什麼一定要她去他公司的樣子。

梁總嘆了口氣：「梁家其他人沒有這方面的遠見，都以為西餐能稱霸，但西餐的生意早已經不如從前了，如今唯有把傳統美食做起來，公司才有經營下去的希望。」

「再一個，也是我的問題，都怪我多年專註經商，沒能好好培養家族後代，以至於他們整日遊手好閒，坐吃山空，沒有一個能想出什麼有用的點子。」

「不瞞你說，我先前擺脫你做的那兩件事情，也曾給他們做過，都是不用心，如此我哪裡能把公司交給他們？」

聽到這裡趙池池有點反應不過來：「你、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把公司給我？」

梁總沒有否認：「我想培養你，最後看實力說話，但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一定能得到我的要求。」

「梁總你太抬舉我了，且不說我能力如何了，你的公司都是你闖出來的，跟你整個家族利益惺惺相惜，我只不過是一個外人，您應該去培養自家人。」

梁總語重心長道：「如果他們的心思是放在事業上，我也不會如此憂慮，家族企業不是我本意，我想走的是能者上任，而不是在家族中傳承。」

這種思想就很大氣了。

趙池池聽邢九淵說過，邢爺爺當初也是實行的股份制，倘若家族中沒人能勝任，最終由股東投票選舉合適人選，哪怕與血緣無關。

走股份制的競爭大，誰也不敢懈怠，不努力就會被淘汰，誰也不傻。

但國內很多公司都會把公司繼承給兒子，兒子再給後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但長遠下去，不見得就對公司好。

如今也有一個活生生的公司作為例子，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靠著一味醬料打下了一片江山，公司不上市，也不打廣告，為的就是不太高價格，留給觀眾最大利益。

老太太想法很好，公司也越做越大，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但年紀大了就把公司交給幾個兒子打理。

這兒子兒媳一參合，公司就亂了套，為了實現最大商業化，整天打廣告不說，還節省了原材料，最後醬料沒了最初的味道，生意也一落千丈。

名聲也變得不好了，長此以往，必定會被其他更好的代替。

這就是走家族企業的悲哀，經商天賦又不一定被遺傳到，萬一落到不懂經商的後代手裡，公司還有什麼指望？

梁總說完見趙池池不說話，又道：「我有個想法一直沒機會同你說，我想跟你一起合作開餐廳，把你母親當年交給我的菜譜都給你，你能把成績做出來，我也欣慰了。」

倘若做不出成績，那也沒必要進公司的，有業績才能讓大家信服。

「菜譜？」

趙苑死之前也給過趙池池一份菜譜，當時她不懂事給燒了，雖然看過一遍，記得不少，但好記憶不如爛筆頭，漸漸的她也記不全。

這也是她這些年需要鑽研廚藝的原因，調味料需要一點一滴嘗試，經歷過無數次失敗才能做出一道美食來。

但是菜譜就不一樣了，用多少的克都標註得清清楚楚，比獨自實驗便捷很多。

「對，我說過你媽媽是一個善良又大方的人，她不吝嗇拿出好的東西分享給別人。她不止給了我菜譜，也給了另一個好友。」

「她是這番無私奉獻，我自然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在我眼裡，這一切原本就是屬於你的，如今只不過是完璧歸趙。」

趙池池關注點卻在另一個層面上：「可是我不明白，如果說我媽媽對你們有恩，為什麼她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回來看她？」

梁總聞言眼中的哀傷瞬間就重了：「不是不回來，是不知道，當初發生了很多事情，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和你媽媽，還有另外兩個，我們四個人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但我喜歡你媽媽，她不喜歡我，她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他們兩個人是相愛的。」

「當時我知道他們兩個快結婚了，我受不了，因此選擇出國深造，臨走前你媽媽把菜譜給我，她說身懷一技，去哪裡都不會過得太艱難。」

「我以為她從此會過得很好，沒想到多年後回來才知道她早已經去世……」

而且她也沒有和傅正言結婚，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但這麼多年過去，傅正言也沒有聯繫過他，他也不知道他們直接發生過什麼。

至於另一個好友，聽說是嫁到了蕭家，聽說也是身體不好，在國外的時間比國內多。

這也是為什麼趙苑死的時候，身邊沒一個朋友吧。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趙池池聽了之後也久久沒說話，她是沒想到蕭置的親媽，居然和她媽媽是好友？

可是縱然媽媽死的時候她不在國內，但一年到頭她總有回國的時候，也沒見她拜訪過。

這是絕交了老死不相往來嗎？

還有和媽媽談戀愛的那個男子，兩個人都要結婚了，為什麼最後媽媽又嫁給如今的趙父？

心中的困惑有很多，趙池池一時間也理不出頭緒。

因為聊到母親的事情，梁總情緒變得低落很多，也沒了繼續談論店面的事情。

恰好趙池池又接到醫院的電話，邢九淵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確診胃癌早期。

……

蕭母在靈堂上香，蕭置在一旁燒紙錢。

他不明白母親多年來一直給那個沒用名字的牌位上香是什麼原因，如果是重要的人，不應該寫出名字嗎？

但他沒有問，母親生他的時候吃了很多苦，身體落下了病根，父親又常年在外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偶爾回來，還聽到他們在書房吵架。

蕭置知道父親的秘密，那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正因為這樣，他才心疼母親。

打小就聽母親的話，所以母親讓娶現在的妻子，他二話不說就娶了。

「夫人，先生回來了。」

蕭母聽了也只是淡淡嗯一聲，繼續虔誠拜佛。

倒是蕭置悄悄退了出去，他有些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和父親說。

蕭父對這個兒子談不上有多深厚感情，不是他喜歡的女人生的，是意外得來的，他如何喜歡得起來？

不過再不喜歡，兒子優秀是真，家族公司一直都只傳嫡子，他怎麼也的把這個兒子放在眼裡，才能為另一邊謀取更多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