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番外5:雜種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只有一個薛語。
他喉嚨發乾發疼,頭痛欲裂。
「這麼是你?」
蕭語表情凝了一下,然後笑道:「一直都是我呀。」
「咳咳。」
他咳嗽不止。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場夢?
自嘲一笑。
若不是夢,她又哪裡會主動出現在他跟前?
桌子上擺著一包煙,他拿出一根就點燃。
「你發燒又咳嗽的,怎麼還抽煙?」
薛語伸手就想去拿。
他冷冷的眼神一撇。
薛語就縮了回去。
煙灰燃盡,他摁到煙灰缸。
桌角處,隱隱露出水果袋子,和一把黑色手把的傘。
他立刻就清明了眼神,直接站了起來。
整個人晃了一晃。
薛語急忙扶住。
他甩開,回頭一瞬不瞬盯著她。
薛語眼神心虛,四處躲閃。
他眼神越發冰涼,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嘲諷弧度。
轉身離開。
薛語在後面暗自咬唇,滿眼妒恨。
她剛都看到了,光天化日,兩人吻得那樣激烈。
他本就優秀,又是豪門世家子弟,這樣的身份讓多少女生趨之若鶩。
偏她有福氣近他身,艷羨校園所有女生。
不想,她剛剛只離開片刻,就有不要臉的人進來,勾引他。
是她故意發出撞擊聲,驚擾了裡面那名女生,她驚慌失措推開身上的男人,慌慌張張的逃離現場。
居然是她。
那個一入學就引起全校男生關注的女生。
人們總說上帝給你開了一道門,就會關上一扇窗。
可為什麼老天爺對她如此厚愛,她不僅擁有絕世容貌,還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
是的,她見過她的畫,
沒有多餘的濃墨重彩,只簡單的線條勾勒,卻蘊含著天賦異凜。
她也是學畫畫的,只能說有繪畫功底,在創作方面卻沒有什麼才華。
所以那副驚為天人的畫,她不動聲色記在心中,又毀了。
因為她知道,不久之後學生會招人,會長對繪畫感興趣。
但應聘當天考核的卻不是繪畫,是其他項目,是她『不小心』把那副畫落下,碰巧被路過的他瞧見。
結局毫無懸念,會長身邊的助理一職,花落她家。
近水樓台先得月,她以為往後的一切都會按照她預想的順利發展。
也確實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允許她近身,兩人身影穿梭校園各處。
她以為成為他女朋友是早晚的事情,不想,她卻發現只要有趙苑在的地方,他的目光總會不經意落在趙苑身上。
這樣還不夠。
在後來的校園活動比賽中,趙苑當眾秀才華,琴棋書畫各來一邊,那熟悉的繪畫功底,瞬間就把她出賣了。
他看向趙苑的眼神更加隱忍熾熱,看向她的眼神,越發冰冷嘲弄。
她漸漸發現,他喜歡出現校園各處,彷彿只是為了在不經意間,看那人一眼。
他成績極好,去不去課堂都隨心情,但每天第二節課他必定在,因為趙苑會在那個時間點送材料給老師,路過班級。
他身份得天獨厚,學校有廚師給他做飯,送到他單人宿舍。
但不知從哪天起,他喜歡去食堂吃飯。
因為食堂里有趙苑。
還有籃球,他只是代朋友去打了一場,然後往後的每一次訓練他都有去。
因為趙苑喜歡看籃球比賽。
薛語要瘋了,她機關算盡,明明已經到了他身邊,依然比不過一個陌生人。
她不經意的觀察都能發現這麼多的『貓膩』。
那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呢?
他居然把傘借給趙苑。
他的長相和氣質獨一無二,身份也是高貴無比,但老天爺不長眼,他有先天疾病,據說活不過三十歲。
把傘給別人,他就病了。
他暈過去之後,她進去看到桌子上的傘和水果,才知道他借給的人是趙苑。
恨啊,彷彿人家命中注定會遇到,會走到一起,不管她怎麼努力,也走不進他心中。
既然這樣,她得不到,那別人也別想得到。
**
楚胤走進她的班,引起全班人的注目。
他眼神掃了一圈,皺眉。
「趙苑呢?」
他朝最近一個人問。
那是一個女同學,還剛好是趙苑同桌,學校風雲人物跟她說話,她震驚得腦袋都停止了轉動,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她她她……她沒回來!」
楚胤就走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但對這個班學生來說,卻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炸彈,被炸得體無完膚。
校園風雲人物來找班花?
楚胤沒找到趙苑。
十分煩躁。
他點燃一根煙。
一個躺在床上的男人,哪怕生著病,對付一個女人也綽綽有餘。
她不該出現。
讓他嘗過她的味道,還怎麼放手?
誰都說以他的身份,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必定得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他也這般以為,但也深知現實中不會有那樣的女子。
沒有也無礙,他本就不熱衷於找女朋友。
他這樣,孑然一身的來,孑然一身的走,最好。
但樓梯間初見,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是她。
但她身邊有個時刻不離不棄的男人。
他叫梁易。
他們在一起討論學業,在一起聊天說地,一起嬉笑人間。
高傲如他,怎屑去惦記別人的女人。
心底的翻湧,被強制摁下。
但心底想把她佔為己有的晦暗心思,不減半分,越發激烈。
他想把那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卸掉,想把她摁在身xia狠狠弄。
他瘋了。
一個吻就把持不住,拋棄高傲自尊,不顧一切去找她。
身體實在是不舒服,他回了宿舍。
卻在門口發現一抹纖細身影。
她就坐在他宿舍門口,抱著膝蓋,小可憐一個。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他,眼神閃了一下,然後站起來。
他屏息,以為自己因病態而產生幻想。
她咬唇糾結片刻,還是鼓足了勇氣,抬起頭問他:「剛剛那樣……你是什麼意思?」
她想弄清楚,不想當糊塗鬼,要死也得死個明白。
她的聲音驚醒了他。
他朝她走過去。
她下意識後退,背後是門,退無可退。
他一手扣住她後腦勺,往回拉……
宿舍門是什麼時候開,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煙味,有屬於他專屬味道,她已經嘗過一次。
沉淪,來得這樣快。
她多年的自我約束矜持,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她幸福,她滿足,她幡然醒悟。
只要愛一個人,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都不重要了,她不該固執的劃開界限,仇視豪門。
如果是他,她怎樣都可以。
放縱的後果,就是他病好了,她感冒了。
就在他的單人宿舍養病。
大學是允許談戀愛的存在,她待在這裡,心安理得,名正言順。
嗯,她知道他身邊從沒有女朋友,她是第一個。
那個薛語只是助理,而已。
既是會長助理,那對這段感情,她必然是第一個知道。
第二個知道的,就是梁易,她的朋友。
他們買水果來看她。
漸漸地,都成了朋友。
**
日記——
我以為快樂的時光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畢業,我會跟他結婚,生子。
我的打臉已經實行得徹底,從小發誓不嫁豪門,最終卻嫁豪門。
但我心甘情願。
他喜歡吃我做的飯,為此我迷上廚藝。
家中原本就做餐飲生意,興許是遺傳因素,我在這方面居然也有天賦,在家族菜譜基礎上,研製出更豐富的菜式。
但為了學菜,我總得學校餐館兩頭跑,畢竟學校有太多比方便,不是練習的好地方。
有一次做菜,我聞到油煙味,居然就有噁心感。
薛語看到了就問怎麼了。
我只說沒事。
和他在一起幾年,我們一直防備,但上個月安全期算錯,我當時以為沒事,如今想來,興許是有了。
我曾問過他,倘若不小心懷了怎麼辦?
他回答得毫不猶豫:「生下,我們的孩子必定是最好的。」
所以我心中有所懷疑后,也十分安心,一點不慌。
我和他的事情,家裡人都知道了,都十分高興。
他們自然高興,打小就把我當成豪門媳婦培養,如今夢寐以求,如何不高興?
可誰知我打小沒有豪門夢,如今這算是歪打正著而已。
倘若將來我生了女兒,我不會給她灌輸豪門思想,但我也必定會把她教育得知書達理,不為別的,只為將來她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一個人自身變得優秀了,才能吸引優秀的人,反之亦然。
還沒真正確定的事情,我沒有立刻告訴他,不想讓他空歡喜一場,所以想悄悄買了測試紙,確定了再告訴他。
這天我正在衛生間測試,結果還沒出來,薛語就來了,我只好先出去招待她。
誰知薛語今天臉色蒼白,一見到我就跪下,說她對不起我。
我當時心中就有不好預感,薛語也不賣關子,直接拿出驗孕單:「我懷了楚胤的孩子,對不起!」
我如遭雷劈。
薛語還在哭泣懺悔:「那天你去餐廳學習沒回來,我們喝了一些酒,楚胤把我當成你了……我對不起你,但看在孩子份上,求你成全……」
**
日記到這裡就止住了,後面被人撕掉。
趙池池抱著日記本,心口說不出的沉悶,難受。
即便不看,她也猜到後面的情況。
四個人里,唯一沒有背叛過母親的人,就是梁總。
為了報答他多年默默付出,媽媽把菜譜給他,一個人在外,技多不壓身。
而後,媽媽應該也離開了。
隨後陰差陽錯嫁入趙家,生下了她。
而外婆一家不滿媽媽這種做法,斷絕了聯繫。
至於那個……楚胤,她真正的父親,為什麼他從未在G市出現過?
還有薛語,按照日記日期算,當時她腹中確實懷了孩子,就是如今的蕭置。
按照這樣說,那蕭置是她哥哥?
不,不是這樣。
上輩子她不知道這些事情,卻也知道蕭置是蕭家純種血脈,因為蕭家曾經發生過腎臟移植病例,蕭家子孫都去驗過dna。
當時只有蕭置的符合,他就是給爺爺一顆腎,才換取了繼承權的。
所以,是薛語想離間楚胤和母親,所以故意編造的謊言?
但過後她也沒能如願嫁給楚胤。
所以是楚胤發現了什麼嗎?
那他為什麼不回頭找媽媽?
線索不夠。
趙池池想不出個所以然。
還有媽媽的死,她是病了沒錯,但病不至死,只要好好調理,不說痊癒,活下去是可以的。
卻突然之間就死了,她隔天到時,媽媽眼睛還是睜的,人卻死了。
死不瞑目。
趙池池握緊了手指,她隱約覺得,這一切與蕭母脫不了關係。
外面傳來腳步聲,趙池池把日記本放回原處,起身走了出去。
在門口與周靜撞個正著。
後者應該是來監督她的,所以此刻臉色有點不好意思。
蕭置臨走前想必說過她若是出了什麼事,周靜就不會好過之類,所以她才時刻想知道她在哪裡在做什麼。
被人囚禁,再怎麼放鬆神經也是有點繃緊,趙池池讓自己不要多想,一切只等出去了才好弄清真相。
如今保住自己和腹中孩子最重要。
她的飲食十分注意,全權自己負責,特地挑選營養又符合孕婦吃的,又能避免孕吐反應的食材。
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
直到蕭置出現。
他到來的第一眼,眼睛就落在她肚子上,趙池池何嘗敏感,直到他定是察覺了。
但她不明白,分明一點破綻都沒有,他是如何發現?
倘若趙池池知道周靜曾經懷過孩子,又流產了,她就不會這麼想了。
懷過孩子的女人,多多少少會有一點經驗的。
蕭置的眼神十分薄涼,嘴角譏誚。
趙池池下意識就把手放到小腹上,這是孕婦本能動作。
蕭置見狀,笑容越發滲人起來。
「才幾天不見,你就有點胖了,是不是我這裡的伙食太好了,所以才讓你胖得這樣快?」
他邊說,邊一步一步不緊不慢朝她走過來。
明明是一個人,卻彷彿一個惡魔。
趙池池驚恐得下意識後退。
眼神卻不著痕迹四處打量,企圖找出一個能防身的東西。
蕭置果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他猜到了她的意圖,冷笑道:「池池,你的肚子里只能裝我的孩子,怎麼能裝別人的雜種?」
「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