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離死別

轟隆隆！

唐隨如遭雷擊，怔住了。

瞬間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差點兒沒站穩，用手扶住牆壁旁的扶手。

「你說她叫什麼？」

他走了出來，眼眸陰鷙，透著寒光，死死盯著那個實習生。

蹲在地上的女孩兒，嚇了一跳，呆怔了片刻。

「她叫什麼名字？」唐隨怒喝。

他希望自己聽錯了，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麥穗，她……她叫麥穗。已經讓人聯繫了她家人，現在應該在停屍房。」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跑到停屍房的。

卻在趕過去的路上，看到淚流滿面，顫顫巍巍趕過來的麥家夫婦。

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唐隨腦際轟鳴，差點兒沒站穩。

是麥穗！

不是同名同姓，不是無數個別人。

是麥穗！！！

那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參與了他整個生命的女孩兒。

麥家夫婦看到唐隨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抓著他的胳膊問：「小麥在哪兒？在哪兒？」

他們接到警察的電話，說發生了一起嚴重連環交通事故。

她們的女兒在這場事故中去世，讓他們到醫院認屍。

起初，麥家夫婦以為是騙子。

打電話給麥穗，結果電話是警察接的。

跟他們說了同樣的話，讓他們儘快到醫院來。

麥家夫婦一下就傻了，天塌了一般。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急急從H市趕過來。

唐隨看著白悅梅和老麥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腦袋裡，耳朵里，都是轟鳴聲。

眼前的一切都搖晃不止，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一切都是假的！

又或者，他希望這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場噩夢！

唐文和顧潔也匆匆趕了過來，幾個人往停屍房的方向走去。

走廊很長，很冷。

白晃晃的燈，照的哪兒哪兒都白蒙蒙的。

刺的人眼睛疼。

停屍房門口，聚集著好幾戶跟他們一樣的家庭。

拖家帶口，老老小小，哭的撕心裂肺。

唐隨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是醫生又如何？

看多了生離死別又怎樣？

輪到自己時，一樣在停屍房門口呆怔住了。

再也沒辦法往前多邁一步。

白悅梅崩潰了，癱軟在地，淚流滿面，悲慟不已。

雖然未見到麥穗的屍體，可幾乎已經看到了悲劇。

顧潔在旁邊抱著她，安慰著。

楊冰和衛遲也匆匆趕來。

看到白悅梅坐在地上哭，楊冰腿都軟了，差點兒跌倒，被老衛緊緊扶住。

唐文緊緊攙扶著老麥的手，試圖傳遞某種力量。

好像在說，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倒。

幾十年的摯友，鬢染白霜的兩個男人，此刻卻都哭紅了眼。

唐隨像失去靈魂的布偶一般，怔怔的站在那裡。

無喜無悲，神情呆怔。

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那個女孩兒說的話：「當時她和李院長的女兒同時被送過來，情況一樣危急，可最後那個美國來的教授還不是被拉進去救李院長的女兒了嗎？」

現在想起來了，就在幾個小時前的急救室里。

正當他全力以赴的給另一個女孩兒做心肺復甦的時，在他旁邊的那個床位，隔著一道白簾。

他無意中看到兩個實習醫生正在為一名患者止血。

其中一個女孩一邊按壓，一邊大喊：「叫主任，快叫主任！」

原來，他聽到的心臟驟停的刺耳鳴響來自……麥穗！

當時，她就在他身邊，隔著一道白簾。

可他，卻未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