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見宋曉艷
楊厚被孫啟政的喝聲嚇了一跳,詫異地問道:「孫叔,又怎麼了?」
「你沒看我一直沒有表情,或者是非常嚴肅嗎?」
孫啟政接著說道:「笑一定是不行的,怨氣重的話,會認為你在譏諷她,嘆息也不行,甚至連說一些憐憫的話,也不行,死者會認為你在挽留她,萬一找上······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都是規矩。」
楊厚聽出來孫叔那句沒說完的話了,是萬一找上你。
雖然不信,心裡也有點不太舒服。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陰惻惻的聲音傳來: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猛然間傳來的聲音,把孫啟政也嚇了一跳。
楊厚不好意思地沖著孫啟政笑了笑,忽然間想起,孫啟政說過,不能笑,連忙轉身跑了出來。
倩女幽魂這電話鈴聲不太好聽,也有同事被嚇到過,提意見說換一個電話鈴聲,楊厚就忘了更換。
今天來找孫啟政,本來應該是在休息室的,那個房間不用關機,但整容室就要關機了,自己也給忘了。
「小楊,來了就不在。」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出車了!」
這聲音倒是把楊厚從那種凝重,或者說有點恐怖的氣氛中解脫出來。
打電話的男人叫李景強,五十齣頭,也是司儀,一般司儀都是這個年紀的,年輕的不幹不說,就算肯干,死者家屬還未必信任。
說司儀是好聽的,其實就是陰陽先生,從死人拉出來到最後的下葬,誰接手的,就一包到底,最少的也給五百塊,遇見有錢的,給一兩千也常有。
楊厚認為他們就是騙子,例如開光、貢品的擺放、燒紙時念叨一些東西等等,有固定程序,沒見他們會什麼。
死者所在醫院距離殯儀館不算太遠,家屬往往有些慌亂,穿不上衣服等等,還是一個多小時之後,才回到單位。
想再去找孫啟政,牆上的石英鐘指向十一點,有點晚了。
楊厚白天沒少睡,還不困,趴在值班室桌子上,無聊地刷著抖音。
忽然,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孩子推門走了進來,淡藍色的牛仔褲,精緻的短髮。
精緻的短髮?
宋曉艷!
楊厚猛然間回過身子,手機也「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
身後空空如也,哪來的短頭髮宋曉艷?
宋曉艷已經死了啊!
楊厚突然想起來孫啟政給整容的屍體,渾身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似乎神情也有些恍惚。
剛才是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還是根本就沒睡?
從手機掉在桌子上的響聲來看,自己還拿著手機,甚至連最後看到的短視頻都能想起來,那麼自己根本沒睡!
楊厚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睡著了,不然自己沒回頭,怎麼知道進來的人穿著紅衣服,淡藍色的褲子,短頭髮,就是宋曉艷呢?
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或者是第一次相親,宋曉艷給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又或者是宋曉艷的死,太過湊巧。
楊厚想著想著,忽然又是一身的冷汗,因為想起孫啟政的一句話,萬一找上你!
難道說,自己在整容室笑了一下,也嘆了口氣,說不定哪一樣衝撞了宋曉艷,讓她找上自己了?
楊厚不敢再睡了,坐在床上,玩起了王者。
雖然每次沖星耀的時候,匹配到的都是厲害對手,被虐的像狗一樣,還是咬牙堅持著玩兒到天色放亮。
熬到白班司機來接班,楊厚迫不及待地坐公交回到家,衝進屋子裡,把這兩天發生的一切說給奶奶。
奶奶很認真地聽著,不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奶奶,我是做夢,還是······」
楊厚說完,盯著奶奶問道:「孫啟政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不是,沒事兒的!」
奶奶也盯著楊厚,仔細看了看,輕嘆一聲:「躲不過啊!」
奶奶說完,轉身忙乎自己的去了。
躲不過什麼意思?
楊厚想不明白,是奶奶一貫說的,自己躲不過要幹這一行,還是自己真的犯了什麼忌諱,躲不過宋曉艷的糾纏呢?
一陣困意襲來,可能是昨夜打王者累的。
想了想自己也是多心了,如果是什麼宋曉艷的鬼魂找到自己,奶奶不可能那麼淡定。
楊厚不管那麼多了,鑽進自己的卧室蒙頭大睡。
中午奶奶似乎喊過楊厚起來吃飯,但楊厚睡意正濃。
再次醒來,還是被奶奶喊起來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胡亂吃了一口,還要趕公交去接班兒。
楊厚腦子裡想的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那麼真切,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腳下信步往公交站點走去。
拐過一個彎兒,恰好一輛八路車開了過去。
楊厚緊追幾步,無奈距離站點還有三十米的距離,遇見好心司機還能等一會兒,大部分都不會等的。
就在楊厚放棄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楊厚心頭猛震,雙腿發軟,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個熟悉的人影身材高挑,紅色的衣服,淡藍色的牛仔褲,一頭精緻的短髮,似乎還往這邊掃視了一眼,緊接著就上了公交車。
由於楊厚還追了一段,此時距離不過十幾米,在路燈的映照下,看的非常清楚,正是自己見到過三次的宋曉艷!
一次是在上島咖啡廳,一次是在整容室,還有一次是在自己的休息室,半夢半醒,恍惚之間見到的,可這次呢?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見鬼了?
別的記不住,奶奶可說過多次的,人見了鬼,那多半是活不成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死。
一個激靈之後,楊厚甩了甩頭,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哪有鬼?
可剛才自己確定不會看錯,可能是宋曉艷太漂亮,讓人看過一眼就難以忘懷,尤其是那一頭精緻的短髮,更是顯著的標誌,剛才還回頭看了一眼呢!
如果剛才沒看錯,那就是昨天晚上看錯了。
可昨天晚上,自己還特地再次看了一眼,也不會看錯啊?
第二輛公交車來了,楊厚渾渾噩噩地上了車,還是司機喊了一嗓子,楊厚才意識到自己沒投幣。
開往單位的路上,楊厚想清楚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假死。
宋曉艷可能是液化氣中毒了,但並沒有死,昨天夜裡醒過來,恰巧被自己看到,只有這一種可能。
到單位問一問孫啟政,一切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