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還沒火化
夜班司機沒人愛干，非常難熬，所以白班時間長一些，晚上八點接班。
楊厚特意從大廳繞過來，昨夜要是出了這種事情，大家難免會議論的，哪知道大廳里靜的嚇人。
除了小賣店老闆趴在櫃檯上打瞌睡，就只有乾坤告別廳大門上方的大屏幕，還在滾動著紅色的字幕，彷彿在證明這裡還有一絲生機。
那些名字，也都是屍體停放在哪個間，明天什麼時間告別，更多的還是無名屍，看得楊厚心裡一陣陣的不舒服。
抬頭看了看二樓，兩側一排排的紙棺，中間的展架上，排列著整齊的骨灰盒，更是毫無一絲生氣，楊厚連忙加快腳步繞到地下半一層車庫。
白班司機付曉光還沒走，也等得不耐煩了，看楊厚進來，打了個招呼就跑出去。
楊厚倒是能理解，付曉光也老大不小的，聽說剛剛處了個對象，著急也很正常，這個工作有人肯嫁，確實不容易。
和付曉光碰頭，就算接了班兒。
楊厚出來看了看旁邊值班室，透過玻璃，看到裡面床上躺著個人，從身材上來看，好像是司儀李景強，剛上班沒幾天，也認得差不多了。
司儀好幾個，楊厚和他也不算太熟，要出車的話，就會給自己打電話。
再說了，一般死人都是午夜和下半夜比較多，按照奶奶的說法，半夜屬於子時，陰陽交替，這個時候，陽氣最弱，至於說下半夜，那就是鬼呲牙的時候。
對此，楊厚也是嗤之以鼻，但自己來了幾天，確實是這個規律，也解釋不清楚。
孫啟政今天不忙，正在休息室坐著抽煙，今天的態度就好了很多：「小楊來了，快坐！」
「嗯，剛剛接了班兒。」
楊厚心裡有事兒，隨口應付一句，連忙問了起來：「孫叔，昨天那個宋曉艷，是不是活了？」
「啊？」
孫啟政渾身一抖，盯著楊厚問道：「你小子這兩天怎麼了？這裡的忌諱非常多，你可不要亂說話，死人怎麼可能活了？」
「您沒聽說？」
楊厚被孫啟政的態度嚇了一跳，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即意識到自己問的不太對勁兒，改口問道：「我是說，她是不是假死，在咱們這裡蘇醒過來了？」
「你這小子，處個對象，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死了的人，怎麼可能······」
孫啟政順口嘟囔了兩句，也覺得不太對勁兒，轉頭再次盯著楊厚問道：「小楊，你沒事兒吧？怎麼這麼問呢？」
「我······」
楊厚措辭一下，這才說道：「今天晚上，我又看到了宋曉艷，就上了我前一班公交車。」
「一定是你眼花了，那女孩子給你的印象很深吧？」
孫啟政聽楊厚遲疑一下才說出來，抽了一口煙，呵呵笑了一下：「假死這種事情，我幹了這麼多年，也僅僅經歷過兩次，都嚇了個半死，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生的。」
「我沒看錯！」
楊厚很肯定地說道：「孫叔，這話和別人也不好說，和你關係不錯，昨天我就在整容室了，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一頭短髮，紅色的衣服，今天還回頭看了我一眼呢！」
「我今天白天沒來，晚上來也沒和誰打招呼，你說的這種事兒······」
孫啟政透過噴出來的煙霧，看楊厚臉色非常不好，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樣子，遲疑一下說道：「這樣好了，你去查一查，今天是不是火化了，一會兒再回來找我。」
楊厚看孫啟政也不能確定，點了點頭，立即站了起來。
離開休息室，隱約間聽到孫啟政在裡面輕嘆一聲：「唉，這些年輕人，就不適合幹這一行，不懂規矩！」
楊厚聽得心裡一沉，孫叔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真是昨天衝撞了怨氣很重的宋曉艷？
二樓大廳里的擺設，看著就給人一種無比陰森的感覺，燈光也很昏暗，殯儀館里就沒有太明亮的地方，楊厚對此也不太理解。
右面的服務台上，趴著一個女人，只能看到烏黑的頭髮和白皙的手，看起來有些瘮人，好在不是精緻的短頭髮，應該是趙姐睡著了。
「趙姐！」
楊厚輕輕喊了一聲，看趙娟沒有反應，提高了一些聲音道：「趙姐！」
趙娟似乎被嚇了一跳，身子一抖，這才抬起頭來。
就在趙娟抬起頭來的那一刻，楊厚赫然看到一張骷髏臉，還伴隨著一道光線照射在這張臉上，異常恐怖。
「啊！」楊厚驚呼一聲，心跳加速，腳下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幾步。
「小楊啊！」
骷髏臉後面傳來趙娟的聲音，一把抓下面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打了個瞌睡，這是面膜，不該在工作時間敷面膜的，今天也沒人，就敷了一張，嚇到你了？」
面膜被抓下來之後，露出了趙娟一張還算俊俏的臉，讓楊厚劇跳的心臟平復一下。
隨即意識到那道光是怎麼回事兒了，趙娟的手裡握著滑鼠，被自己叫醒之後，動了一下滑鼠，屏保消失，這道光是電腦屏幕發出來的。
「趙姐，真嚇了我一跳。」
楊厚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當過兵的大小夥子，不該這麼膽小，嘿嘿一笑道：「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叫宋曉艷的屍體，火化了沒有？」
「嗯，行！」
趙娟倒是爽快，立即給楊厚查了一下：「這具屍體還沒火化，好像是沒確定來源，要在咱們這裡冷藏間停放十五天，之後才能處理，具體情況白班的知道，我不太清楚。」
「啊？」
楊厚有點發愣了，隨即問道：「那你聽說這具屍體······那就沒事兒了，麻煩趙姐了，我就是隨便問問，先下去了。」
本來楊厚想問趙娟，有沒有聽說這具屍體蘇醒過來，可是話到嘴邊才想起來，趙娟一定沒聽說，否則自己問起來，她一定會說的。
趙娟倒是沒在意，認為就是楊厚認識的人，客氣一聲。
楊厚心裡更是詫異了，拐過彎兒往左面最裡面的冷藏間走去，既然都有了名字，怎麼還不能確定屍體來源，這宋曉艷好像一個謎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