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潮暗涌

第25章明潮暗涌

蓮花落盡之時，那時已過了八月。

八月十五日是梅妃的生辰，作為後宮的管理者，那場面自是不言而喻，皇宮之中一片熱鬧的景象，人人臉上帶著笑容。

這天晚上，玄帝特地請了這時最有名的戲班子進皇宮給她祝壽，我不太喜歡看戲，我也看不懂那些人在台上依依呀呀的唱些什麼，可是，也不得不去！看著那些歡慶熱鬧的場面，人人虛假的奉承著，真是讓人不太習慣，真真讓我坐立不安，皇宮之中就是如此，熱鬧一次排場就是大！

我無聊的坐在最隱蔽的位置，準備一有空隙就可以開溜的，這是我最喜歡乾的事情，記得以前開會的時候，就經常從後門開溜，大概是那時養成的習慣，一見到自己不喜歡的場面就起了開溜的念頭，現在這個念頭已經開始在腦中蔓延，並時常在攪動我的心。

我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讓我覺得拘謹，讓我覺得難受，我瞧准了時機，看見大家都在盯著台上那些人依依呀呀的時候，就起身離開了位置，閃身進到一棵樹后，慢慢的挪動著，最後加快了腳步，遠離了那一片塵囂。

我平靜下來，慢下了腳步，這樣寧靜的夜晚，才讓人覺得舒服啊，像那樣只會讓人覺得空氣窒悶，難受。

「噯，我們又見面了啊！」一個人閃身出現在我的面前，嚇了我一跳，跳開了幾步，驚魂未定的看著他，微愣，怎麼又是他？陰魂不散啊！

他笑道：「我都說我們有緣的吧！」

「我跟你沒緣，你這人還說自己不是鬼魅，卻總是這般陰魂不散，到處嚇人，」我沒好氣的說道。

他卻是不以為然，一副頗有興緻的模樣，自顧自的說道：「今天皇宮裡面這麼熱鬧，你怎麼沒去湊湊熱鬧？你是不是不喜歡這種吵鬧，我也不喜歡呢，還是現在這樣安靜點好，讓人覺得舒服。」

我並不理睬他，雖然他長得不難看，應該說很好看，可是，話就多了那麼一點，跟他這種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形象很是不符。

他像是沒有看見我的冷漠，忽視我的不理不睬，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吧，所以，他轉身在我的面前，倒退著走路，邊輕柔的笑著看著我：「我上次說想跟你交朋友呢？你記得嗎？你答應不？」

我停下腳步，緊盯著他，他也停了下來，立在那裡：「我也記得那天玄帝讓你趕緊回去的，你怎麼還在這裡？」

他厥了嘴：「我可是不記得，我只當那是風過耳。」

我看著有些頑劣的他，我當時怎麼就覺得他是那種很溫柔的人呢，還真是不能被外表所蒙蔽了啊！好笑似的說道：「那你當什麼話不是風過耳？」

「我跟你說的話，還有你說的話，」他很認真的說道，他誠懇的表情告訴我他不是在說謊。

我有些驚詫，他都可以當玄帝所說的話是風過耳，既然還會記得我說的話，我迷惑的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像是羞澀的小孩，有點像玄帝，我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他卻是莫名的看著我，「你笑什麼？」

我淺笑：「你是想說這麼個笑話來逗我笑嗎？那麼你成功了。」

「我是認真的，」他抓了我的手，有些惱怒的說道，聲音也抬高了幾分，我有些詫異，驚詫於他此刻激動的表情，驚訝於他眼中淺淡的怒氣。

我掙脫他的手，緊緊的看著他，好笑似的問道：「你說你喜歡我，你為什麼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卻是鎮定自若，眼中依舊是誠懇而又多情：「我喜歡你，這是我的心告訴我的，我不在乎你是誰，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真是個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我都已經十八了，我知道我內心的感覺，知道我自己的感受！」他越發的顯得激動起來。

「你能不能冷靜點？」我輕聲勸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不像你，不像那個帶著明媚笑容，不溫不火的你！」

「抱歉，是我激動了點！」他歉疚的說道，聲音平復了下來，清澈溫和如以前所聞。

「呵呵，沒事！」我輕笑。

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似是不想離開一般，我卻是想儘快離開這裡：「你還有事？」

真是個天真而可愛的人，加快了腳步，我想離開這裡，我不想與他獨處，他卻站在我的面前，依舊倒退似的走著，平靜而又真切的說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為何不相信我？」

「我為何要相信你？」我斜了眼睛，看著他，反問著。

彼此愣怔之時，眼前一亮，看見前面的一片湖水，剛想拉住繼續後退的他，卻沒有拉住，他就那麼一腳踩空，掉進了湖水之中。

我驚呼：「你沒事吧！」為何這皇宮之中的小湖都沒有欄杆，上次淑妃與我不也是這般就掉進湖水之中！唉，日後該給玄帝說說這個事情。

我喊著，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我有些著急起來，繼續大聲的喊著，片刻之後，依舊沒有見到他，我越發的慌張，想著是不是該去叫些人來救他，可是，如若這麼跑過去喊人來救他，是不是會引起別人的誤會？我該怎麼辦？難道看著他死在水中嗎？

我心慌的看著水中，一片漆黑而寧靜的水面，跳下水去，四下里摸索著，竟是沒有尋到身影，心中越發的不安了，怔怔的漂浮在水面上，喃喃自語起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我是想拉著你的……」

正當我恍惚之際，他突然從水之中冒了出來，激起許多的浪花，拉了我的手臂，略帶欣喜的說道：「看來你還是擔心我的，不然你也不會跳下水來救我了，還為我傷心。」

我一生氣，手揚了起來，狠冽的打在了他的臉上：「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拿自己的性命與別人開玩笑很好玩么？幼稚，真是幼稚！」

我討厭他這樣，這樣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生命誠可貴，不是被他這般玩弄了，即使是我被戲弄了，我依舊恨他這般可笑，這般可惡！

他愣怔的看著一臉激奮的我，著急而又慌亂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試探你一下，看你會不會有那麼一點為我傷心，那麼一點在乎我，是我幼稚，是我任性！」

我冷酷而又決絕的說道：「你錯了，我不是為你傷心，不是在乎你，因為我一點都不在乎你，也犯不著為你傷心，我是為生養你的父母傷心，為他們感到可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卻是不當一回事，拿性命開玩笑，如若你當真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如何對得起他們？」

他愣愣的鬆開了我的手臂，臉上寫滿了驚訝，充滿的震驚，亦帶著迷惑，輕聲道：「我的水性很好的，你不用擔心，只是你這樣太過於激動了點，實在讓我覺得不解！」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年輕輕的生命如雲煙一般在我面前消失而已，」我說道。

是啊，我害怕了，我恐懼了，我不想再看見一個生命就這般離去，人的生命都是短暫而又脆弱的，該好好珍惜！我更加懼怕的是有第二個連如水出現，害怕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因為我就這般消逝，我不想再愧疚，不想再活在痛苦與自責之中！連如水，一個就夠了，真的不要再出現第二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么？」他關切而又不確定的詢問。

我淡淡的一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事，你只要記住我的話就夠了！」

說完，便朝著岸邊游去，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朝岸上爬去，正在我奮力之時，一雙腳出現在我的眼前，那是一雙穿著紅色繡花鞋的女人的小腳，我循著腳向上看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容，帶著笑容，一副捉姦在床的女人得意的笑容。

「蓮妃妹妹好雅興啊，竟然跑到這裡來與男子廝混，還是鴛鴦戲水，」淑妃戲虐道，眼中帶著譏諷。

我不理睬她的話語，爬上了岸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淡然的看著她，這女人每每都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秦公子縱身一躍，躍上了岸邊，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有驚訝，有不可置信，有恍然，我不明白為何他帶著這般的神色，我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的轉頭看向淑妃。

「淑妃姐姐不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倒有閑情跟著妹妹我了！」

「只不過碰巧經過而已，卻讓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不該看的東西？淑妃姐姐指的是什麼？」我諷刺的笑道。

女人喜歡無事生非，尤其這皇宮中的女人，巴不得自己的對手多些個是非，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假的也變成真的，讓你有口難辯，所以說女人嘴巴有些惡毒，就在於此。

「妹妹何必要姐姐我明言！」

正在我們劍拔弩張之際，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那為了梅妃生辰慶賀的地方，燈全部熄滅了，還傳出驚叫之聲，似乎發生了什麼動亂。

我一驚，有種不詳的預感，提了濕漉漉的裙子就朝那邊跑去，我暗自祈禱，玄帝啊玄帝，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

淑妃見我提了裙子就跑，不由得也驚慌的跑了起來，我一邊跑一邊看著遠處，聽著那動亂的聲音，心中越發的忐忑不安，腳下一滯，差點摔倒在地。

抬眼看向一旁扶住了我的人，竟是淑妃，那個喜歡與我做對的人，那個平日里總是那般的囂張的人，這時的她竟顯得那般的和善，眼中的那絲溫柔一閃而逝，似乎不願意被人察覺。

我心下驚訝，難道她一直在偽裝著自己？

輕笑了一下，說道：「謝謝！」

她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徑自向前跑去，我笑笑，或許是我慌亂之中看錯了而已，搖搖頭，抬腳就朝前跑去。

待來到現場，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分不清哪是哪，誰是誰的，一片混亂，尖叫聲，慘叫聲，劍擊聲，摔東西的聲音，呵斥聲，不絕於耳。

我看著這一片混亂，思緒也跟著亂了起來，心也跟著亂了起來，玄帝啊玄帝，你在哪呢？可別出啥事啊？

好不容易從旁邊逮著個人，著急的問道：「看見玄帝沒有？」

「饒命啊，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只是個小宮女，什麼都不知道，求你放過我吧！」這個宮女一個勁的對著我求饒。

「混賬，你認不出我是誰么？」我怒罵道。

「啊？蓮妃娘娘！」她細看了我，驚叫道。

「快說，玄帝現在在哪裡？」

「奴婢不知。」她惶恐而又驚懼的答道。

「不知？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我憤怒的站在那裡，宮裡竟養了這麼多沒用的人么？

「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有刺客要刺殺皇上，太混亂了，太兇險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她似乎被嚇得不輕，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

我生氣的揚手想要打人，卻被人攔截了下來：「不要這樣，關心則亂，冷靜點，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二哥。」

我轉頭看向那人，正是那個秦公子。

「你先下去吧，多找些侍衛過來，」秦公子對著那個宮女吩咐道。

「你到底是誰？」我戒備的看著他，現在這般混亂，還出現了刺客，能進皇宮的刺客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我不得不防。

「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日後我定會告訴你，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不是刺客，不是壞人，」他堅定的說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確定玄帝沒事。」

我愣怔的點點頭，表示同意，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確定他沒事，是的，只要他沒事。

我抽回手來，看了他一眼，著急的衝進了那嘈雜的聲音之中，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我心裡不停的念叨著。

「你這樣會有危險的！」秦公子在我背後喊著，我卻置若罔聞，腳已經停不下來。

驚喜之中，竟看見了那個黃袍加身的身影，大叫一聲：「皇上。」

「妍櫻，」玄帝聽見了我的叫聲，叫著我的名字，聲音之中帶著急切，「妍櫻，你在哪裡？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撫慰道，欣喜的跑到了他的身邊，果真是他。

「妍櫻，你沒事就好了，」玄帝將我摟進懷中，那般的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傻瓜，」我嗔笑道，離開他的懷抱，竟看見他臉上的血跡，身上也有，心疼的看著他，「你受傷了？嚴重么？」

「這點小傷，不礙事，」他笑著安慰我，拉起我的手，「妍櫻，先出了這裡再說，這園子里危險。」

「妍櫻，還不快動手，」一個嚴厲的聲音喊道，我莫名其妙的四下探尋，這是什麼意思？

「妍櫻，你忘了你的仇么？你忘了連公子是怎麼死的么？趕快趁現在殺了這個狗皇帝！」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殺氣重重。

「你是誰？為何說這種話？是好漢就別給我躲躲藏藏，給我出來！」我怒吼道。

玄帝眉頭緊鎖，全神戒備的拉著我，我能感覺到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殺氣，還有那層層疊疊的怒意：「給朕滾出來。」

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躍然而出，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面貌，眼底的那一抹戾氣卻是擋不住。

「我與你並不相識，你為何說出那樣的話？」我緊盯著那黑衣人，抓著玄帝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質問道。

「紅顏禍水，果真如此！」黑衣人眼底流露出一抹笑意，「看你長得一副國色天香的模樣，難怪會讓連如水為你自殺，為讓玄帝痴迷！」

「你與連如水是什麼關係？」我不解的詢問，這人口口聲聲提到連如水，周身的殺氣顯示著他的憤怒，他是來為連如水報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