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靜心水月（1）

第52章靜心水月（1）

掙出他的懷抱，想要離開，卻被他攔住，焦急的說道：「妍櫻，你怎麼了？你不認識我了么？我是秦子楠啊！」

秦子楠啊秦子楠，我怎會不認識你呢？我只是不想認你而已，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見他！

「這位公子，麻煩你將面紗還給我，我不認識你，也從未見過你！」我堅決的說道，堅定不移的眼神緊盯著他！

一聲藏青色長衫，精緻的五官，每一個細處都是那般的精緻，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呢！那漂亮的眼睛因驚喜而透著亮色，那驚喜的神色轉為一抹詭異的色彩，讓人不解。

眼底是深深的笑意，詭異的笑容，我心中微凜，不知道他在思忖著什麼：「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一下！」

依舊是那般詭異的笑容，他霸道的拉過我的右手，捋起我的衣袖，露出手上的白玉手鐲，復又露出那驚喜的神色：「妍櫻，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人群之中，我一眼就能認出你的！」

「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鐲子罷了，公子何故因它而猜測我是誰呢！」我輕聲說道，想要收回手，他卻是緊拉著不放，拉我進懷，瞬即唇便貼上了我的唇，我驚怒的狠狠的踩了他一腳，他吃痛的鬆開了我，我擦了擦嘴唇，狠狠的瞪著他：「想不到儀錶堂堂的公子竟會如此放浪！」

他痴痴的笑了起來，笑容燦爛，泛著光華：「妍櫻，你憤怒著說這話的時候，與那日午後在蓮池之中的樣子同出一轍。」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叫妍櫻，我也從未見過你！」我依舊固執的否認著。

「妍櫻，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皇宮中傳出消息說你死了，還有你臉上的疤痕是怎麼回事？是二哥做的么？」他關切的焦急詢問。

「不是他做的！」我脫口而出，竟也在此刻承認了我就是暮妍櫻，不免懊惱而又煩躁的看著他。

「呵呵，妍櫻，你終於承認了，我都說過我不會認錯人了！」秦子楠高興的說道。

「秦子楠，你是個笨蛋，大笨蛋！」我憤恨的罵道。

秦子楠卻不以為意的輕聲低喃：「妍櫻，我終於找到你，我好想你啊！」滿臉的喜悅表情，星眸閃亮，帶著絲絲柔情。

我卻是無奈的看著他，平靜的生活似乎正微微泛起波瀾了！

煙火升上天空，炸開炫麗的色彩，照亮著我們……

白雪皚皚，壓在梅樹枝上，溫柔的覆蓋著那朵朵花兒和枝幹，梅花開得很好，白的純白無暇，紅的吐蕊怒放，紅白相互交映，各顯其傲骨的風姿。

我帶著秦子楠回家的時候，吳媽很是歡喜的迎了上來，有點壞壞的賊笑著，還上下左右的打量著秦子楠，那眼神之中的笑意濃深濃深的！對其噓寒問暖，一副女婿上門的模樣，問其是不是要留下來吃飯，喜歡吃些什麼，會不會留下來住等等一連串的話，秦子楠對這個熱情好客的吳媽似乎很有好感，竟是把我涼在一邊，與吳媽攀談起來，還神神秘秘的，不讓我聽見一樣，跟著吳媽跑進了廚房，說是去幫她準備宵夜！

這倒也好，我落個耳根清靜，我怕他會纏著我問一大堆的問題，到時候我該怎麼回答，以他的那個性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我也不想他為我傷心，本就不想再遇見熟人，能夠遇見他已經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我靜靜的佇立在門口，等待著梅兒、上官宣和木逸清回來，想著他們如果沒找到我，應該會回來等我吧！至少回家的路我還是記得的！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就看見了三人的身影，梅兒最先跑了過來，臉上掛著焦急的神色，拉著我的身子，上下打量著，我笑著問道：「梅兒姐姐你這是在幹嗎呢？我這麼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難不成你以為是假的呀？」

梅兒責備的說道：「你怎麼就一個人跑回來了呢？我們多擔心你，四處找你，怕你再出什麼意外，幸得上官先生說你可能會先行回來等我們了，不然你真要急死我呀！」說著說著，眼中現出盈盈淚光。

「瞧你這烏鴉嘴，我這不是好好的么？難不成你還想我出點什麼意外不成？」我笑著調侃道。

「呸呸呸，不許胡說，這年還沒過完呢！不許說不吉利的話！」梅兒板了面孔，擦乾了眼淚，急聲說道。

「怎麼都站在外面不進門啊？這大冷天的，涼嗖嗖的，趕緊進來，別生病的才是！」吳媽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一眼瞥見我們四個站在門口說話，忙大聲說道。

「呵呵，我們這就進去！」我回頭笑著說道，正看見了秦子楠隨後出來，心下暗忖，該怎麼跟他解釋這些事情才好！

梅兒拿了木逸清所坐的輪椅，上官宣扶了木逸清進門，如同往日一樣自然，這種樣子卻讓秦子楠嚇了一跳，拿在手中的白瓷碗落在了地上，碗中那顆顆白色的圓子滾了出來，湯水灑了一地，秦子楠一臉驚愣的看著被上官宣攙扶著的木逸清。

吳媽聞聲從內堂里走了出來，看著呆愣的秦子楠，又看看地上摔碎了的碗，關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燙著手了么？」

梅兒和上官宣皆是不解的看著秦子楠，異口同聲的說道：「他是誰？」

「誰？誰在那裡？」木逸清俊逸的臉上是疑惑的表情。

「大哥，我是子楠！」秦子楠喊了一聲，木楞的臉上帶著痛楚。

「子楠，你怎會在這裡？」木逸清說道。

「唉，先進去再說！」我輕嘆著說道。

眾人進了屋，少了那屋外的寒氣，多了暖暖的空氣，卻也是窒悶得很，吳媽和梅兒去廚房給我們盛湯圓，那今早就準備好的桂花湯圓，我們四個卻是呆愣的靜坐在那裡。

秦子楠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木逸清，不解而又憂傷的神情，木逸清靜雅的面容之上掛著暖煦的笑容，上官宣神色平靜的端了一杯茶獨飲。

良久，有些坐立不安的秦子楠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卻被木逸清搶了先，木逸清溫言道：「子楠怎麼會來這裡？朝中的事情可是離不開你，需要你多擔待著，怎麼又任性的跑了出來呢？」

「大哥，我……」秦子楠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眼神空洞毫無光彩的木逸清，又轉眼看了看我，我輕輕一笑，他轉了個話題，問道：「大哥，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變成什麼樣子？我現在很好啊！」木逸清不以為意的輕笑著，「子楠，你就別問那麼多了，已然如此，你又何需多問，知道了又能怎樣，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可是大哥，見你這般模樣，我心疼啊，怎能不聞不問呢？」秦子楠眼中是疼惜的神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哥的眼睛變成這樣，二嫂的臉傷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何不願意告訴我？」

當著上官宣和木逸清的面，他復又喊我二嫂了，而不是初見之時喊的妍櫻了！

臉上是難過的神色，凄凄然的看著我，又看看一臉沉靜的木逸清，惶惑不安，如同我第一次見到木逸清之時的那般複雜的神情！

「木大哥，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和上官先生對我的照顧，這般體貼的呵護，妍櫻這一輩子是還不清的，唯有來生再報！」看著二人，緩緩開口，又看看神色複雜的秦子楠，「木大哥是為了救我，將其雙眼給了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沉沉的說出這句話，有些難以喘息一般，這樣的愧欠再說出口竟是這般沉重，心疼了起來！

秦子楠如遭重擊，睜大著一雙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我又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只能這樣告訴你，都是我的過錯，如果不是我，木大哥也不會失掉雙眼，你若要怪罪的話，就怪我吧！」

「妍櫻，怎麼會是這樣的？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傳聞說你已經死了，聽到這個消息，我悲痛不已，怎麼都不能相信這是事實，到底為何？」秦子楠滿眼疑惑的看著我，有些激動的說道。

「子楠，」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喚他，卻覺得這般順口，溫言撫慰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嗎？我們都不要再提，我只想開開心心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可是，可是……」秦子楠喃喃著。

「子楠，妍櫻說得對，你就不要再追問了，」木逸清勸道。

吳媽和梅兒端了桂花湯圓進來，熱氣騰騰的，白霧繚繞，看著碗中那顆顆飽滿的湯圓，心中卻是沉甸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極力忍住，深呼吸著，不讓眼淚掉落下來，大口大口的吃著那甜而不膩，糯軟香甜的湯圓！

一個不小心，差點噎到，吳媽忙過來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柔聲說道：「慢點吃，別著急！」

我展顏一笑：「呵呵，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圓子，難免吃得急了些！」

「傻丫頭，你要喜歡吃，吳媽以後天天給你做，」那歷經滄桑，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溫暖而又舒服的笑容。

我笑著點頭，吳媽寵溺的看著我，梅兒卻是神色複雜的別過臉去，眼中似有淚光閃動，上官宣一臉的沉靜，眼中帶著淡淡的憂傷，秦子楠仿若未聞的沉浸在他的思緒之中一般，木逸清輕輕的挑起一個湯圓，緩緩朝嘴裡送，湯圓的熱氣渙散開來，模糊了他的臉！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冬天即將過去，春天也快來了吧！

身體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越來越喜睡覺，有的時候做得跟他們說說話，都會不知不覺的撐著腦袋睡著了，每每此時，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軟和的棉被蓋著，暖暖的！

每當此時，就會瞧見秦子楠守在床邊，一臉緊張的看著我，眼中是淡淡的憂傷，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樣，雖然我們都不沒說什麼，可這種模樣，他終是會覺得不對勁的吧！

葯的分量也在加重，以前是拿藥草洗澡、藥膏塗抹，現在竟是每天要喝一次那又苦又難以下咽的濃濃的湯藥！每及此，秦子楠就會一臉擔憂心疼的神色看著我，一手拿著蜜餞，我一喝完，就馬上遞過來，將那蜜餞塞進我的嘴裡，和著那苦藥，兩種滋味夾雜！

秦子楠對我的過分關心與緊張，他們看在眼裡，卻也不說什麼，只有吳媽倒是一副高興的模樣，似是看見了我未來的夫君一般，時常半開玩笑的詢問秦子楠何時娶我，我便是窘紅了臉逃離開來。

雪慢慢的融化了，卻是更冷了幾分，那濕冷的空氣讓我覺得冷到了骨頭裡一般，不免要多加一些衣服，想是身體越來越差的緣故，才會越來越怕冷！

秦子楠被吳媽喊去幫忙的時候，我才得了空閑過去讓上官宣和木逸清把脈，瞧瞧我體內的毒素擴散得有多厲害，我也會笑著詢問我到底還能活多久，每到此時他們都會神情悲傷的看著我，不說話！自己的身體怎樣，自己心中還是有數的，在知道自己活不久之後，我一直都保持著樂觀的心態，不怕死，卻怕自己對凡塵的留戀越深，有些捨不得離開了！

陽光明媚的時候，我會搬了藤椅快活的坐在太陽底下享受溫煦的陽光，只是少了我想要的葡萄架而已，難免有些遺憾！

這兩天身體越發的差了起來，竟是不斷的咳嗽，吃了木逸清他們開的葯也沒見好，心中卻越發的沉重，思及自己快要死了，對他的思戀越發的深了，想要見他，卻又害怕他瞧見我這模樣！

「妍櫻，別老坐著了，天氣這麼好，出去走走吧！」我坐在院中曬太陽的時候，吳媽慢慢的走過來，笑著說道。

「呵呵，這陽光明媚的，是該出去走走的！」一旁的梅兒也附和道，臉上雖是笑容燦爛，眼中卻透著淺淡的憂傷，似乎春天到了，陽光明媚了，大家的笑容卻黯淡了，多了抹憂傷，倒讓我覺得是秋天來了一般，秋意起哀思啊！

「妍櫻，我陪你出去走走，」見我依舊躺著沒動，輕笑著，微眯著眼睛，秦子楠過來拉了我起來，笑著說道，來這裡沒多久，他越發的瘦了，較之去年在宮中所見的他，瘦了好多呢，讓人看了心疼！

「好好好，秦公子陪妍櫻出去多玩會，不急著回來！」吳媽樂呵呵的說道。

吳媽雖然一直開朗的笑著，像個不明之人，其實過活了大輩子的人，又怎會不知道呢，只是不願意說罷了，寧願裝糊塗！有一次我半夜迷糊醒來，竟聽見細微的哭泣聲，見我睜開眼睛，吳媽忙轉過頭去，擦乾了淚水！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條。不只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看著河堤兩岸的柳樹早已長出新葉，一片生機盎然，向我們昭示著春天的到來，風吹動那柳葉，搖曳生姿，更添風采，那片片新綠，生機勃勃的模樣，讓人看了，心裡一片舒適，充滿生機。

「妍櫻，」一旁的秦子楠輕聲喚我。

「嗯，」繼續看著那新意盎然的柳樹，沒有回頭看他，那低垂在水中的柳樹，倒映在水中，將那一池水也染成了碧綠色。

半響，也沒見他說話，我回頭去瞧他，他正自呆愣的看著我，滿臉凄苦的表情，我調侃道：「瞧你這一臉苦澀神情，跟那苦瓜有得一比了。」

「妍櫻，」秦子楠又喚我，依舊是那副凄苦的模樣，與這春意盎然的春色形成強烈的反差。

「對了，你在這裡也待得夠久了，什麼時候回去呀？你也不能為了貪玩而丟了那國家大事！」我輕笑著說。

那日聽聞木逸清的話，便覺得奇怪，初見的時候就覺得他貴氣不凡，卻沒想到他還是青國的小王爺，難怪會有那般風采。

「我怎麼能放下你獨自離開呢？」秦子楠輕嘆道，「妍櫻，我想陪著你，就這麼一直陪著你！」

「傻瓜，你明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嗔笑道。

秦子楠伸手撫住了我的嘴，滿臉的疼惜：「妍櫻，我不許你這麼說！」

「傻瓜，這是事實，早晚有一天我會離開的！」我拉下他撫在我唇上的手，輕笑著。

「妍櫻，你可曾想過回去見見二哥？」秦子楠收回手去，清俊的面容上帶著倦意，倦怠的神色之中透著絲絲涼意，凄苦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