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先結婚，再離婚
蘭婷婷強忍怒火，看向四周，卻無人幫忙。
畢竟，那四位老爺子不發話，江天成又身披戰袍，她一個人，怎麼抵抗。
屈辱！
不甘！
恐懼！
種種情緒，在瞬間湧上心頭。
可她不得抵抗。
於是，眾人就看到，一個楚楚可憐的姑娘，在自己的婚禮上，拖著長裙，踉蹌而行。
走上台，面容憔悴。
要和，一個死人結婚。
江天成面無表情。
「麻煩你，繼續主持。」
司儀嚇得倒吸冷氣，拿著話筒的手都在發抖。
尤其是，看到那一張遺照，差點尖叫逃竄。
強忍恐懼，盡量使聲音平和。
「蘭婷婷女士……你願意和他結為一體，不論他生病或者健康、富有或者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嗎？」
說到最後一句，司儀自己都顫抖了一下。
他媽的，這人早就死了。
這算什麼！
全場安靜。
就連樂隊，都難以演奏，強忍內心不適。
尚且趴在地上的孟聰，滿是恥辱之色，一手，狠狠捶在了地面。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啊。
兩人高中相戀，走過了多少風雨，這才有了今天。
可誰知，那人，死了也不放過他們。
何其可悲。
蘭婷婷秀手緊握，指甲幾乎要戳破掌心，一片泛紅。
她死死盯著江天成，恨不得將其撕裂成碎片。
「我不是新郎，你用不著看我，他才是。」江天成無動於衷。
蘭婷婷心虛，不敢看照片。
目光游移，但依舊問道：「將帥戰袍，被你用來做這等事情，江家祖輩，定當臉面蒙羞。」
江天成笑而不語。
蘭婷婷深深、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最終，強忍內心的不適：「我，願意。」
聲音，幾乎從她喉嚨里擠出來。
流程，照舊。
很順利的進行下去。
沒有禮花綻放，沒有音樂飄揚，沒有人群鼓掌，沒有親朋祝福……
只有……
一位如花似玉的新娘，一張黑白分明的遺照。
這恐怕，是最為詭異的異常婚禮。
眾人窒息，甚至昏厥。
石鍾六點。
鐺鐺作響。
渾厚而悠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金庭，悶響在所有人心頭。
這，到底是婚禮，還是葬禮？
這，到底是喜訊，還是喪鐘？
一時間，這幫人面色糾結。
夕陽正好。
時間正好。
禮成。
江天成咧嘴，笑了笑。
今天，並非他一人，站在這裡。
他身披將帥戰袍，這是江家的榮耀。
就等於，整個江家的人，都在見證這場婚禮。
他看向江天壬的照片。
「你盼望了許久的婚禮，我這個做大哥的，終於替你操辦成功。」
「雖說沒你那時候想的隆重，但你地下有知，應當很開心的。」
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取出一顆糖果。
剝開，放進嘴裡。
細細咀嚼，甜味瀰漫整個口腔。
「我這個大哥，也算是，吃了你的喜糖了。」
他笑。
但看起來像是在哭。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苦澀。
江天成忽然收斂了笑容，面容嚴肅，道：「我這個做大哥的，今日替你完成心愿……」
「但，結婚歸結婚，可你這個媳婦，我看不上。」
「她為了顯示自身的優越感，在公開場合，多次羞辱你。」
「她為了討好孟家，又在媒體上，將我江家，描述得十惡不赦。」
「甚至，她還給你戴了綠帽子，估計嫁到我江家，也是圖謀不軌。」
「如此之人，不得進我江家大門。」
嘩！
江天成手一抖。
銳利的目光，直視蘭婷婷。
「剛才結婚，是天壬的心愿。」
「現在離婚，是我江家，所有人的心愿。」
「這是休書。」
「煩請，你在上面，簽字畫押。」
現場。
所有的呼吸聲，戛然而止。
眾人瞠目結舌。
第一次看到，竟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連，那四位老爺子，都為之愕然。
所有人，悉數跟不上這位江大少跳躍性的思維。
蘭婷婷搖搖欲墜。
臉上，再無一絲血色。
先破婚禮，后結婚，再休書……
短短几分鐘內，蘭婷婷就經歷了別人一生都未必經歷的事情。
何等恥辱！
無異於將人，扒褲脫衣，遊街示眾。
如此一來，她以後，還在寧城怎麼混？
「你，太殘忍。」
她伸手，哆哆嗦嗦，指向江天成。
氣得，連說話都不再利索。
「殘忍？」
江天成莞爾一笑，雲淡風輕。
他將遺照，輕輕放在一旁，負手而立。
目光越過面前的蘭婷婷，穿過金庭透明的房頂，看向外面的一群喜鵲和白鴿。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殘忍。」
「羞辱，也要有限度，你這樣做，已經超過了大眾的底線。」
蘭婷婷惱怒道，據理力爭。
「做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江老爺子，半生征戰，為國家，立下赫赫功勞，何等輝煌，就連我，都是聽他的故事長大，無比崇拜。」
「而你呢……」
「只不過，狐假虎威。」
「我，太失望了……」
「想必，江老爺子，江家眾人，泉下有知，也會為此感到羞恥。」
「你，不配擁有這件戰袍。」
句句，戳心。
尤其是最後一句，直接將江天成，陷入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地。
「是我，也感到恥辱，人人敬愛的江老爺子，怎會有你這孫子。」蘇三少悲天憫人。
在他身邊，吳萌更是指著江天成的鼻子在罵。
眾人指責。
四面楚歌。
唯有江天成，僅僅打開手機，對準了金庭大堂里的一個投影屏幕。
一個昏暗卻清晰的畫面，出現在眾人眼前。
畫面里，四個青年男女，正在一片荒蕪的園區。
他們衣著靚麗。
他們面前，架著燒烤架子。
身旁，放著啤酒。
甚至，還有嘈雜的搖滾樂傳出。
月光灑落。
他們宛如在夜場蹦迪。
青春洋溢。
「這是……」
忽然，有人目光一縮。
因為，拍攝的畫面一轉，不小心，落在了大門——春和園。
這四人，正是吳萌、蘇岳、孟聰以及蘭婷婷。
而這裡，正是春和園。
是江家的葬地，是江老爺子的葬地！
「你們口口聲聲，說著尊重我江家，尊重我爺爺。」
「本少現在，想聽聽你們的解釋。」
「到底是誰無恥？！」
聲如沉鍾。
一句話，滿庭玫瑰飛舞。
而後在天空，撕裂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