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莫語的臉色蒼白無比,她感覺脊背一陣陣的發涼,身體不自知的顫抖起來。
看,這就是他的計劃,利力語言的力量,利用人心一點點的猜疑,加上他這個完美的證人的說詞,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垮了她。
這叫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二十年前,她只是在法庭上用手指了指他,他的二十年就沒有了,雖然他得到了更多的補償,但這一切都無法用金錢衡量。
這是他們——律師——告訴他的。
庄義文不帶一絲表情的看著她離開,直到身影消失,門被關上,看著她從停車場離開,現在他的腦子有點疼,有點亂。
莫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她強撐著走到停車場,現在她感覺自己有點噁心,胸口又悶又熱,好像有一記連環重拳打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打倒了。
第一拳是在劉易博士辦公室里看到的那雙眼睛,兇手的眼睛;第二拳就是剛才,他說『她會感激他一輩子。』
一陣熱風吹來,夾雜著龍捲風過後留下的腐爛的臭味,這種味道和她剛剛喝過的卡魯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胃裡一陣翻湧,她已經感覺到有東西湧上喉嚨,這種強烈的噁心感莫語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彎下腰,在過道上吐了起來,身體里的污穢物一股腦的往外泄。
吐完了,莫語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她開始回憶剛剛的談話,一邊回憶,一邊不斷的提醒自己:這只是他的片面之詞,而且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不一定會記得很清楚,正如自己一樣,記憶有可能發生混亂或誤差。
而且,也有可能是他在撕謊,可是他為什麼撕謊?對他有什好處?
他看上去並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反應也總是遲鈍,他總是在重複一句話,甚至有點神經兮兮的,這麼精明的謊話會是他編出來的嗎?
所以,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應該相信他的,是嗎?
不,不能。
儘管她很愧疚,讓一個無辜的人坐了二十年的牢,這件事就像是一把鉗子鉗住了她的心,無時無刻的不在折磨著她,尤其是在看到他為此而丟掉了一隻眼睛,她的內疚就更深了。
可是,莫語還是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那是一種無法改變,也無法隱藏的東西。
比如他推眼罩的方式,他在推掉眼罩時的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狠厲。
還有她在那裡感覺到的一絲的危險,是什麼時候呢?是他離開一會兒,從房間里再次出來的時候,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種慾望。
可是等她想要看清的時候,他的眼睛里什麼都沒有,灰濛濛的一片,是她的錯覺?於是她靠近他,想要看清,可是他避開了。
莫語走到車子旁,匆忙的打開車門,坐進車內,她沒有急著發動汽車,她需要冷靜,她仰起頭抵在坐椅上。
一種無力感襲卷著自己,這比小島上的礁石砸在身上還難受。
司徒怎麼可能會殺死閔南?
是因為她嗎?她自己才是引起謀殺案的主要原因?
在謀殺案發生以前,司徒有見過她嗎?
她的整個婚姻難道就是一場以命為代價的騙局?
莫語坐在車內,精神一片恍惚。
這不可能,我一定是瘋了。
莫語對自己說,她拍打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首先,她長得並不出眾,也沒有任何過人之處,不可能成為這場悲劇慘案發生的起因,讓一個人把刀戳進另一個人的身體里。
重要的是,她了解她的丈夫,她的丈夫……
一陣敲車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好,莫老師。」
莫語搖下車窗,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削瘦的警察正朝著她微笑。
他的樣子很年輕,笑容很熟悉。
「小米?」
「是的,莫老師,您還好嗎?」他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
他看見她剛剛嘔吐了嗎?
「沒事,我很好。」
「我剛好在這裡休息,」小米說,他指了指自己的巡邏車,就停在不遠處車和車之間,「我們可以中午休息一會兒,這是局長安排的,局長是最體量我們這些下屬的了。」
如果莫語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尷尬,他用腳後跟支撐著身體,來回的搖晃著,可惜莫語並沒有發現。
「那輛小馬達修好了嗎?」
「對的,修好了,這還要謝謝你。」
「不用,不用,那個,您的女兒呢?」
「嗯,她也很好,她一直都在說謝謝你的幫忙。」
小米羞澀的摸了摸後腦勺,「也沒幫什麼忙。莫老師,您去忙吧,我也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