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血債血償

命保住了……

這其實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但是不知為何，一種莫大的凄涼和悲哀還是襲上了秦無度的心頭，她木然的望著藍若，一聲不吭，雙眼瞪得老圓老圓。

雲盛夏見秦無度一直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還以為這人是受不住這劇烈的打擊，人直接殺了呢，她趕緊上前去，搖了搖她的肩膀，強行擠出了一張笑臉來，安慰道：「無度，你聽見了嗎？宋邵的命總算是保住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聽見了嗎？他沒事的……他沒事！」

然而這些話對於秦無度來說，其實已經毫無作用了。

因為她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宋邵的命肯定是會保住的，在亂葬崗里的時候，秦無度幾乎是要耗損了渾身上下的所有修為，來替那人止血保命，救下了這麼一個宋邵，險些又搭進去精神崩潰的秦無度。

「嗯……我知道。」面對不斷安慰她的雲盛夏和藍若，秦無度只得勉強抬起頭來，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說不上是笑容的笑容來。

她原本是想著強行擠出來個笑模樣兒來的，可誰知那樣子看上去實在是太過勉強，太過凄涼了，以至於對面二人一看見便笑不出來了。

秦無度從一開始便說了，宋邵是一名暗衛，他若是失去了右臂，那麼對於殘酷無情的秦家來說，他便是一個殘次品，再也沒有留在秦家的必要了，即便是秦無度想要保住他，也需要花費好大的一番精力。

秦家就是如此冷血，因為秦家從來都不留廢物。

「我已經儘力了，若是往後宋邵不再服用那些奇怪的補藥，完全按照自己的本事來修鍊，保不齊可以練成左手劍法……縱然身體不平衡已經成為了必然，但至少，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藍若面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悲愴。

醫者仁心，他最是不忍心看見秦無度這樣的表情了。

類似這種絕望的表情，他在無數人傷者臉上看見過，每一次都令藍若感到肝腸寸斷，但每一次一旦看見這個表情，便意味著神醫藍若也對這種情況無可奈何。

「我們該走了。」藍若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宋邵，對雲盛夏說，「我們也不要再打擾他們了，讓秦無度陪著他便是。」

或許是從未見過秦無度如今這番模樣，雲盛夏心底到底還是有些著急的，於是她乾脆讓藍若先行一步，自己則留下來和秦無度再說幾句話。

她坐在秦無度身邊，一開始還安安靜靜的，直到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了一句：「我沒想到……你真的對宋邵……」

「不是的。」秦無度忽然搖了搖頭，有些迷茫的說了一句，「不是的。」

雲盛夏頓時一愣：「什麼不是？」

「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喜歡宋邵，才這樣做，但你們不知道宋邵先前對我做了什麼事，那些事是我這輩子也無法原諒他的，其實……這也算是宋邵對我的報復，因為先前我用那些丹藥控制了他，讓他唯命是從。」她嘆息了一聲，並不過多解釋，說著雲盛夏根本聽不懂的話，自言自語道，「我早該想到，只要是個人，就不會接受逆來順受的人生，可當時我偏偏想要讓他對我逆來順受，當一個唯命是從的畜生。」

雲盛夏聽不懂，但也並未打斷和追問，只是靜靜的聽著。

秦無度苦笑了一聲，說道：「藍尊主真的很聰明，方才他說不讓宋邵繼續服用丹藥的時候，還真是將我嚇了一跳呢……」

「你對宋邵既然不是愛慕，那是什麼？」雲盛夏認為，這些情感，總應當有一個定論才對，可是看著眼前宛如一團霧水的秦無度，她眼底也有些迷茫了，「難道你救下他，是因為他和你相互抗衡而產生的仇恨嗎？」

可是直覺告訴雲盛夏，他們之間一定是有感情的，雖然這種感情的表達方式並不想尋常年輕男女那樣甜蜜熱烈，而是一種扭曲而又有些變態的方式……但云盛夏總感覺，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只是誰也沒有明確的表達出來罷了。

秦無度的神情也有些迷茫了，她怔怔地望著天，好半天之後，才說：「大概是因為……不舍吧，在充滿詭譎和爭鬥的人生里，忽然出現了一個能夠讓自己的情緒如此大起大落，時而感到溫暖，時而感到暴怒的人，連我也受不住，我也捨不得了。」

雲盛夏恍然了一瞬，似乎想到了少年時期的某個人，但是這種酸澀的感情很快便被她強行壓制了下去。

她又淡淡的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聽說，是秦桑和你發生爭執，才導致宋邵斷臂的。」雲盛夏皺了皺眉，實在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個秦桑，從我一開始見到她，便覺著她不是個省油的燈，想不到竟然會將事情給做到了這種地步，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都是秦家人，她搞得這樣魚死網破，真是令人費解。」

其實從很久之前見到秦無度的時候，雲盛夏便覺著這位秦小姐的腦子有些短路，好像性子格外有些偏激霸道，最初她權當這是秦無度的個人問題，直到看見了那個飛揚跋扈十多倍的秦桑……

她才知道，敢情秦家人這副拽上天的樣子，是家風啊。

先前頭次見面的時候，秦桑仗著家族的背景，加上這些年勤學苦練，修為高強，她便處處挑釁雲盛夏，甚至想要將雲盛夏毀容，並且提出要宋邵來做她的下人這一荒謬無禮的要求。

誰成想如今真是越來越荒唐了，真不知她下一次還會做出什麼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秦桑……」秦無度反覆在口中喃喃的念叨著這個名字，越說，話語中的恨意便越是狠絕了起來，最後，連她的雙眼都好似染了鮮血似的，道，「既然是秦桑捅出來的禍事，我必然要她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