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恐怕不會原諒我

莫歡的大腦突然空白了一秒，她看著手機，彷彿它此刻變成了一枚點燃的炸彈，稍有不慎，就會把莫歡炸得粉身碎骨。

要告訴他嗎？

莫歡內心的一個聲音對她說：說吧，再不說他或許就會錯過見吳媽的最後一面！

另一個聲音卻這樣對她說：你答應過吳媽的！這個時候說，不但改變不了任何事，還會讓鄭吳秦更難過更傷心。也許吳媽能搶救過來！到時候，你再說服吳媽，看看如何把這個消息告訴鄭吳秦，他才更好接受一點。

就在莫歡猶豫不決的時候，手機突然不響了。

莫歡低嘆一聲，心想不響也好，這樣她就不用糾結要怎麼抉擇了。

莫歡在急救室門外坐立不安地等待著，不一會兒醫生從急救室里出來，從他的表情上，莫歡就看出情況不好，不等醫生開口她的手就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你是吳海棠的家屬嗎？」醫生走向莫歡。

莫歡點點頭，緊攥的雙手裡彷彿握著的是支撐她的全部力量。

這一刻，她才知道吳媽的全名叫吳海棠。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醫生歉然地說著。

莫歡一下子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的大腦徹底空白了。

「你說什麼？！」一個人影突然衝上來，揪住剛才那醫生的衣領，怒不可遏地吼著：「什麼叫儘力！你盡什麼力？！」

他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莫歡的呼吸都凝滯了。

「你是誰？保安！」醫生被鄭吳秦的樣子嚇到，大聲地叫保安。

「給我進去救人！給我進去救人啊！」鄭吳秦拉著醫生，要把人往急救室里推。

護士們圍上來，試圖將醫生解救出來，「我們已經儘力了，家屬請你冷靜一點。」

「我不冷靜！我沒法冷靜！你們這群庸醫，一定沒有儘力！一定沒有儘力！救人！快回去救人啊——！」

保安這時候也趕過來，他們抓住已經情緒失控的鄭吳秦要把他強行帶出去。

陸秘書衝上來，一邊道歉，一邊勸少爺：「少爺，咱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他們不把吳媽救活，我就砸了這家醫院！」鄭吳秦繼續大吼大叫著，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回過神來的莫歡走到鄭吳秦面前，按住他在空中揮舞的手，「就算你砸了這家醫院，吳媽也不會活過來的！鄭吳秦，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

鄭吳秦看著莫歡，眼睛里的陌生讓莫歡心裡冰冷一片。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鄭吳秦痛苦地質問著莫歡，「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早就找到吳媽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吳媽生病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吳媽多久？！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她？！」

「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先冷靜點跟我回去，我再告訴你。」莫歡說著去牽鄭吳秦的手。

鄭吳秦卻一把甩開莫歡的手：「人都沒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瞞著你嗎？跟我回去，我全都告訴你。」莫歡再次走上來要去拉鄭吳秦。

這一次，鄭吳秦抬起雙手，像是害怕被莫歡碰到一般，後退了兩步，「你應該知道吳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可你卻不救她？！」

「不是我不救！是我救不了！吳媽是肺癌晚期，情況已經非常嚴重，就算是頂級的專家來了，也救不了她！」現實雖然很殘忍，為了讓鄭吳秦清醒，莫歡又不得不說出來。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鄭吳秦質問著莫歡，「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一定能給她找到最好的醫生，哪怕去國外把專家綁來，我也能救她！你把她藏在這樣一家破醫院，能有什麼好醫生？！」

聽到鄭吳秦用「藏」字，莫歡就知道誤會大了。

「如果不是我勸說吳媽來醫院，她或許早就不再了！」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或許她就不會死！你騙了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了！」

說完，鄭吳秦就轉身跑走了。

「少爺！少爺！」陸秘書擔心地追了出去。

片刻間，剛剛還鬧哄哄的走廊瞬間變得安靜下來，死一般的靜。

莫歡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鄭吳秦決然離去的背影，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世界，在第一滴眼淚溢出眼眶前，莫歡再也站不住地蹲了下去，抱住自己的雙膝，將臉埋在雙臂間難過地哭起來。

她有想過有一天鄭吳秦知道這件事後會怨她，會怪她，所以當鄭吳秦甩開她的手時，她並沒有生氣。

只是莫歡沒有想過，鄭吳秦的反應比她預想的還要激烈！

他竟然不願聽她的解釋，更說出不會再原諒她的絕情話！

他的離開，是否代表著對莫歡喜歡的終結，意味著他們兩個再也無法繼續了？

莫歡的心口像被誰揪著一樣難受，她以為她可以處理好這一切，她以為只要她解釋了，鄭吳秦就能原諒她，可這一次，她「以為」錯了。

「李醫生，你別難過。」衛姨走過來拍了拍莫歡的肩膀安慰她：「人死不能復生。吳媽她也不想看到你哭。」

「這是吳媽昨天夜晚在手機里寫下的一段話，她本來想在你們的訂婚禮結束后再發給少爺的，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衛姨將吳媽的手機遞給莫歡。

莫歡抬起淚流滿面的雙眼，接過手機。

只看了兩行，莫歡的淚水就變得更洶湧了。

「少爺，我很高興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和歡歡喜結連理。少爺娶了歡歡，我很放心，很慶幸少爺遇見了歡歡這麼好的人，你們一定要白頭到老啊！

少爺，從今天開始，你肩上的責任又多了一份，要好好愛惜歡歡，也要好好疼愛自己。

少爺，你長大了，我也終於可以好好地歇歇。

少爺一直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少爺你一出生就註定要承擔太多，無法拋開一切。

既然這樣，那就由我替少爺去實現這個夢想好了。遊山玩水也好，老友聚會也好，我替少爺去過自己想過的那種生活。

少爺，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自由自在了，你好好跟歡歡過日子，別挂念我……」

衛姨建議莫歡把這段話給少爺看看，也許就能化解兩人的誤會。

莫歡搖搖頭，「他這次恐怕不會原諒我了。」

「有次我跟吳媽聊天時，也想過今天這種情況。我也曾擔心少爺知道后，會不理解你，會恨你。但你猜吳媽怎麼說？」

莫歡又搖搖頭。

衛姨笑了笑，拍拍莫歡的頭說：「吳媽說，少爺如果因為這事不原諒你，那說明少爺還不夠愛你，讓你不要嫁給少爺，另覓良人。」

「吳媽真這麼說？」莫歡有點不敢相信，不理解吳媽為什麼要這麼說。

「吳媽說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誤會對方的用心良苦，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莫歡將吳媽的手機握在手心裡，如果從吳媽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她遵守了對吳媽的許諾沒有告訴鄭吳秦是沒有任何錯的，可如果從鄭吳秦的角度來看，作為未婚妻的她卻隱瞞了對鄭吳秦來說這麼重要的一件事，這個做法是大錯特錯了。

吳媽跟衛姨聊天說的那些話，雖然看似玩笑，卻在給莫歡一些暗示。莫歡想以吳媽對鄭吳秦的了解，她一定想過有一天會發生今天這樣的局面。

吳媽讓莫歡「另覓良人」是在刺激鄭吳秦，而吳媽說的「用心良苦」也是在暗示莫歡，把她的用心良苦告訴鄭吳秦，至於「輕易放棄」即使說給莫歡聽讓她不要放棄鄭吳秦，也是再暗示鄭吳秦不會輕易放棄莫歡。

「我不會讓吳媽失望的。」莫歡暗暗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