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賭你沒骨氣

雪姬長的美，肌膚玉白，嫵媚妖嬈，羽衣薄而不透，行走間若隱若現最是誘人。</p>

溫宛猶豫時，蘇玄璟跨步走進來，「有勞姬娘。」</p>

房門闔起，溫宛轉身時雪姬識相離開，房門在外面被其帶緊。</p>

「這裡沒有旁人，溫縣主可放自在些。」蘇玄璟溫和開口時繞身走到翡翠玉桌前，十幾道美味佳肴，更有醇香美酒。</p>

溫宛背對蘇玄璟，心中多半料到他想要玩的把戲，不由轉身，眼帶笑意，「本縣主多次見過皇上，皇上亦時常誇本縣主頗有祖父之風，落落大方又透著些颯爽，蘇公子且自在些，莫拘謹。」</p>

身份的差距，是蘇玄璟永遠都不可能逾越的鴻溝。</p>

蘇玄璟眼底微暗，須臾如初，「玄璟斗膽，確實不知哪裡得罪過宛兒姑娘，以致於你忽然之間對我有這般敵意，明明前日我們還在一起把酒言歡，且玄璟不是不懂風情的人，姑娘對我如何，我心裡清楚，這裡沒有別人，姑娘又何必……」</p>

「何必矜持？」溫宛挑眉。</p>

「玄璟不是這個意思……」</p>

「不是道歉嗎？」溫宛截斷蘇玄璟，瞧了眼桌上酒杯。</p>

蘇玄璟一時尷尬，提起金絲琉璃玉壺為溫宛斟滿酒杯，而後自斟。</p>

就在蘇玄璟落壺時，溫宛已然端起酒杯，起身離座。</p>

蘇玄璟愣住，未及反應，溫宛竟踹開房門。</p>

「樓下諸位！」</p>

一聲高喝，整個花間樓霎時無聲。</p>

「大家都聽好了！今夜本縣主請諸位吃酒，錢兩不管多少，皆算在我溫宛頭上！」溫宛一語，一樓大廳里，哪怕是二樓包廂的客人都跟著出來，大聲歡呼。</p>

待溫宛抬手，眾人沉寂，「在此之前，諸位聽我溫宛幾句廢話！」</p>

哪怕是廢話，也是特別值錢的廢話，一二樓賓客無人插嘴。</p>

「蘇公子不出來與大家喝上一杯？」溫宛回身，看向愣在仙瑤閣里的蘇玄璟。</p>

蘇玄璟被叫到名字，不禁揚眉，但見溫宛執意，只得端起酒杯走出去，與其一同站在檀木雕琢的欄杆前。</p>

就在蘇玄璟欲舉杯時，溫宛攔下他，繼而轉身面向花間樓百餘人，「前段時間坊間傳言本縣主不知廉恥給蘇公子暗寫情詩，情詩內容腌臢齷齪，寫盡女子思春醜態。」</p>

音落之際，花間樓一時竊竊私語。</p>

「本縣主原未想計較，不想蘇公子竟也當真，更當真到去御南侯府提親，當然，本縣主婉拒。」溫宛聲音清亮，眸間蘊出無比自信的光芒，「今夜蘇公子在仙瑤閣擺下謝罪宴，但本縣主以為該道歉之人並非蘇公子，而是那個圖謀不軌偷寫情詩的人。」</p>

溫宛一席話，全場嘩然。</p>

嘩然一，情詩居然不是溫宛所寫！</p>

嘩然二，溫宛竟然拒絕蘇玄璟提親！</p>

既是蘇玄璟想道歉，溫宛自然不會讓他這歉道的不聲不響。</p>

欄杆處，蘇玄璟握著白玉琉璃杯的手暗自收緊，俊逸容顏勉強保持那份儒雅，但眸底溢出的冷光卻似幽暗深淵。</p>

他很生氣。</p>

所謂謝罪宴無非是借口，他讓雪姬在仙瑤閣擺下酒宴，也無非是想給予兩人獨處的機會，想讓溫宛把真心話都說出來。</p>

昨日之前，溫宛對自己的那份喜歡，瞎子都能看出來。</p>

「蘇公子實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與本縣主道歉，錯不在你。」溫宛轉身高喝，端起手中酒杯。</p>

看似不必道歉，她卻是將蘇玄璟逼到一條死胡同。愛我電子書</p>

其實也未必無路可走，只要蘇玄璟敢與她鬧翻臉。</p>

可她賭蘇玄璟，沒那個骨氣！</p>

「蘇某誤信坊間傳言，為保縣主名聲到御南侯府提親，的確欠於禮數，這杯酒蘇某先干為敬。」</p>

看著蘇玄璟仰頭飲盡杯中純釀，溫宛搖了搖酒杯，亦喝了杯里的酒。</p>

「大家隨意！」</p>

伴著一二樓的歡呼聲，溫宛走向蘇玄璟，將酒杯遞過去，「蘇公子欠的不是禮數，而是那份……」</p>

樓下喧囂，可蘇玄璟還是聽清了溫宛擦肩而過時留下的四個字。</p>

自知之明。</p>

溫宛走下台階，離開花間樓，留蘇玄璟一人獨自站在欄杆處。</p>

羞辱不甘一時涌至肺腑，蘇玄璟看著手中琉璃杯，眸底生寒。</p>

這會兒，雪姬自角落裡走過來，玉白容顏透著幾分焦急，「蘇公子，剛剛沛兒糊塗在溫縣主的酒里下了蒙汗藥，眼下縣主這一走……」</p>

蘇玄璟猛然抬眸，「你說什麼？」</p>

「是沛兒說想幫公子，誰知道她膽子這麼大……」</p>

雪姬話未說完，蘇玄璟已然將手裡兩隻琉璃杯塞過來，轉身急急走下台階。</p>

欄杆處，雪姬身姿搖曳朝前靠了靠，眸子掃過一二樓的姑娘們，暗自吁出一口氣。</p>

夜已深，原本明月當空的墨色蒼穹漸漸浮籠鉛雲，如絲細雨從空中降落，雨點細密如簾，整個朱雀大街似被披上一層如同蟬翼的薄紗。</p>

街上偶有路人，行色匆匆。</p>

溫宛大步走在雨幕中，任雨水打濕衣裳，卻分外清醒。</p>

當斷則斷不受其亂，當斷不斷必受其難。</p>

她於眾人面前給蘇玄璟難堪，就是想讓蘇玄璟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態度。</p>

我溫宛這隻鳳凰，你蘇玄璟高攀不起！</p>

腳下虛軟，溫宛忽覺額頭漸沉，她吃力向前，身體輕晃，眼前場景亦開始變得不那麼清晰。</p>

她忽然停下來，狠狠甩了一下腦袋，勉強繼續前行。</p>

視線越來越模糊，腳下的路都變得搖擺不定，溫宛終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跪到地上。</p>

雨水打濕臉頰，模糊的視線里溫宛彷彿看到御南侯府血洗的場景。</p>

眼淚跟雨水混合，她的身體終是倒了下去。</p>

千鈞一髮，一道身影倏然而落。</p>

溫宛毫無預兆落進一抹堅實的臂彎，她看不清雨幕間那抹剛毅冰冷的輪廓，緩緩閉上眼睛。</p>

看著懷裡失去意識的溫宛，一襲黑色斗篷的蕭臣眉目溫涼。</p>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蕭臣足下輕點，飛身而去。</p>

蘇玄璟一路急追，滿身狼狽。</p>

他望著眼前看不到邊際的朱雀大街，哪裡還有溫宛的影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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