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甘
活完澡回到房裡,孫宇已經打好地鋪。
家裡房子小,就兩間,舅舅一間,她一間,孫宇睡客廳的沙發。小夥子要有心事,會到她房裡打個地鋪蹭一夜,這習慣從小就有。
見她來,孫宇從地上跳起來,「我去洗澡,一會跟你說個秘密。」
「什麼秘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孫宇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嘿,姐你的思想能不能跳脫男人女人,俗氣啊!」
「你二十一了,可以交女朋友了,俗氣什麼俗氣?」
孫宇跟水親了個嘴就跑出來,「姐,系裡希望我考研,你什麼意見。」
「好事啊!」許一寧放下書,「你學的是計算機,想要好的發展,本科學歷是不夠的。」
「可我想早點出來賺錢。」
許一寧的臉色當即一沉,「你再說賺錢兩個字,別想我理你,我和舅舅供得起你,你踏踏實實的學著。」
窮人家的孩子,讀書是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孫宇腦子賊好,上大學後年年拿一等獎學金,在許一寧未來的計劃中,他是一定要考博的。
「行,我聽你的!」
……
夜,深了。
孫宇四腳舒展,睡得鼻子冒泡。
許一寧從抽屜的日記本里,抽出一張泛了黃的紙,筆跡雋永而清秀,是孫秋怡留給她的遺書。
寥寥幾語,倒背如流。
孫秋怡自殺前,去過一趟許家,回來后看她的眼神帶著恨意和厭惡。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被這個眼神嚇醒。
孫秋怡生前對她疼愛如命,怎麼去了一趟許家后,就恨了呢?
她恨的是自己,還是自己身上另一個人的影子?
更讓她死都想不通的是:孫秋怡是一個連自己的身體都能豁出去,她怎麼會尋死?
直覺告訴許一寧,孫秋怡的死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許和許家有關。
因為這事,她和舅舅第一次紅了臉,她甚至用絕食來威脅,最後舅舅紅著眼睛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小寧,我知道你回許家,是想弄清你媽自殺的真正原因,但也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不值得!」
許一寧把紙夾進日記本,放入抽屜,用鎖鎖起來。
什麼值得不值得,她只想用餘生和性命,為八年前的事情尋一份真相,討一份公道。
若不然--
長路有盡,餘生有崖,這一份不甘,永無盡頭。
……
雖然是周六,許一寧還是六點半就醒了,這幾乎已經是她的生理鬧鐘。
看了一個小時的書,外面客廳傳來動靜,她沒捨得把孫宇叫醒,踮著腳尖去衛生間洗漱。
吃完早飯,舅甥二人一道上街買菜。
孫秋惟是南邊人,糖醋排骨是他的拿手絕活,濃油赤醬再撒上一把芝麻,好吃得能把舌頭都咬掉。
菜買回來,孫秋惟把把許一寧趕到廚房外。
他是個做實事的男人,家居瑣碎,半點也不推辭,弄得井井有條,往廚房那兒一站,微微弓腰,細細膩膩的洗著菜,切著蒜。
許一寧聽著那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音,心中踏實平靜。
人間煙火,便是如此。
傍晚時分,許一寧意外的接到一通電話。
「是我,沈鑫,一隊隊長,上回在坐議室咱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