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憶
她的親媽叫孫秋怡,祖籍蘇州,有個哥哥叫孫秋惟,外公外婆都是知識分子,教書育人,一家四口日子雖不富裕,但過得很安穩。
兄妹倆個都很爭氣,前後考進帝都的名校。
那年暑假,家裡發生煤氣爆炸。
爆炸中,夫妻二人當場死亡,孫秋惟全身百分之九十燒傷,在死亡線上掙扎,孫秋怡因為給人上門做家教,躲過一劫。
為了救命,只能傾家蕩產,孫秋怡那時候剛上大一,實在走投無路了,就在京城的夜總會坐台。
她只坐台,不出台,賺的錢除了給自己交學費,餘下的一分不剩都給孫秋惟治病。
在一次坐台的過程中,孫秋怡認識了富家公子許興利。
許興利是個情場浪子,家裡有老婆,他見孫秋怡長得漂亮,又是個名牌大學的學生,就想把她養在外面。
恰好這時孫秋惟全身感染細菌,第四次進了ICU,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孫秋怡被逼到絕路,迫不得己做許興利的情婦,一年後生下許一寧。
許一寧四歲的時候,孫秋惟完成了植皮手術,康復出院,孫秋怡向許興利提出解除包養關係,什麼都不要,只要女兒。
許興利一口同意。
他對這女人早沒了興趣,在外頭又包養了幾個年輕的大學生,還和她們生了孩子。
恢復自由后的孫秋怡找了個補習班教書,日子雖然還是拮据,但卻是一天天的好起來,兄妹倆甚至都有了追求者。
孫秋怡的追求者是顧銳。
當時,顧銳在夜總會看場子,做打手。孫秋怡人長得漂亮,又出身知識分子家庭,身上有股濃濃的書卷氣。
而顧銳初中畢業就出來混社會了,家裡窮,住城中村,還有一個來路不明的弟弟,孫秋怡對他而言,就像天上的一輪明月,常暗下偷偷照顧。
這一照顧,就是很多年。
孫秋怡做人情婦,早就對愛情不抱任何希望,心冷得石頭似的,卻還是被顧銳給捂熱了。
都是被生活折磨過的人,當溫暖來時,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都會死死抓住。
孫秋怡和顧銳結婚了,而孫秋惟也和病房裡管床的小護士領了證。
許一寧清楚的記得,她牽著孫秋怡的手,第一次走進城中村時,一條大黃狗突然衝出來,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褲管,她嚇得當場就哭了。
顧銳把她扛在肩上,一直扛到了家。
聽到動靜的少年從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鏟子,眼神黑漆漆的,臉上有股痞氣。
「我最煩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整天哭嘰嘰的,眼淚跟不要錢一樣。」
「你小子就是欠揍,做飯去。」
顧銳蹲下來,沖她笑笑:「一一,這是顧湛,以後你叫他小叔叔。」
少年揮著鏟子抗議,「不許叫,把我都叫老了,我才十歲。」
「十歲也是叔叔,輩份不能亂。」
「小叔叔!」許一寧怯生生的開口。
「嘿,你還真叫!」少年把鏟子往她面前一橫:「會做飯嗎?」
她搖搖頭。
「會洗衣服嗎?」
她再搖搖頭。
「那你會什麼?」
「吃肉!」
少年直接跳了起來,「完了,完了,家裡又多了一個和小爺搶肉吃的人!」
過往悠悠,亂人心腸。
一隻蝙蝠低空掠過漆黑的人間之夜,許一寧猛擦一把眼淚,拿出手機撥電話:「石潤新,麻煩你來接我一下……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