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空氣栓塞往往是靜脈輸液時容易出現的併發問題，只要超過10cc的空氣流入體內就可能導致這種癥狀。

江曉月雖然不懂這些，但她看到那鼓鼓的氣包沿著自己的血管上涌，用腳想也知道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沒有猶豫或思考的餘地，水流迅速在她手心凝聚，在覺醒技作用下凝水成冰，塑形成了一根晶瑩鋒銳的冰錐。

她想都不想，握著冰錘猛地刺穿了自己吹破可彈的肌膚，精確地扎破了血管里的氣泡。那混進去的氣體頓時在體內壓力下擠出了體外，但隨之而出的還有大量噴涌的鮮血。

江曉月痛得咬了咬嘴唇，用手按住了鮮血噴涌的傷口。她能力發動，白璧無瑕的手臂上小範圍地結了冰，暫時是將傷口凍結、阻止了血液繼續噴出。

「很快的反應力，也有著很強的魄力。」劉禹澈仍站在原地，似乎他從開場的瞬間起就沒有動過。

「但沒有意義，因為這就是實力的差距。」他自信滿滿道，「再繼續這麼掙紮下去也只是徒增創傷而已，放棄吧，那沒有任何意義。」

之所以停下來說垃圾話，一是因為他看到江曉月身子周圍已經再度被水流環繞了起來、要想拿下她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二則是因為他自己也需要時間調整。

氣動炸彈本來就是對源能要求都較高的上級覺醒技，要精確控制空氣如體更是對操控精度有著高要求的技術活。

連續亮出底牌對劉禹澈而言也不是那樣輕鬆的事。他趁這機會自我調整恢復的同時，也試著用垃圾話攻擊江曉月的心理防線。如果她自己內心有所動搖，接下來他取勝可能會容易很多。

江曉月扶著一條耷拉的胳膊，站起身，喘息之餘斜眼瞥了下隊伍休息站的方向。

她看到了蘇耀，對上了他的眼神，從中沒有看到半點擔憂或緊張的情緒。相反，她只看到了信任，哪怕在這樣局勢下都毫未動搖的信任。

就好像他根本一秒鐘都沒覺得江曉月會輸。

「......她看起來有點不大妙。」連此時后星雲都這麼覺得了。

他看了眼蘇耀：「也許我們該做好這個準備了。下一場由我上吧。」

「可以。」蘇耀頓了頓，微微一笑，「不過她可不會輸的。」

后星雲沉吟片刻，道：「你這麼有把握嗎？」

「我確信無疑。」

江曉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周圍的氣溫似乎是因為她自己能力發動的緣故而稍有下降，大量冰冷的空氣吸入進肺部，刺激得她頭腦更加清醒。

劉禹澈輕微眯起了眼睛。

這個眼神......看起來果然沒法這麼簡單就讓她放棄啊。

不僅如此，那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個陷入困境之人的眼神。

江曉月那張自始至終都似面癱一般的表情，此時此刻看起來居然似乎......露出了笑意？

這讓劉禹澈感到不安，非常的不安。

難道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有這麼瞬間制敵的殺招嗎？

她也還藏著什麼底牌沒亮出來？

此時江曉月也動了。她揚起了手，五指張開，手掌一旋。她能力發動，源能幻化出漫天水花，懸浮在半空，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了璀璨亮麗的光。

「是江曉月選手的招牌絕技水花冰晶！」劉亦恆提高了音量，「眾所周知，水花冰晶是有著極高射速、巨大範圍並且能迅速急凍的控場神技！但是對於劉禹澈這樣擁有空氣防禦能力的選手來說，效果應該並不顯著才對。」

事實確實如此。也正因如此，江曉月才打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沒有動用這招底牌。

江曉月素手揮落。成百上千的水滴受到了牽引，有如千軍萬馬從將軍處收到了衝鋒的指令，從半空中無聲嘶鳴著衝出！

「雖然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但是這招對我沒有用！」

劉禹澈一聲大喝，周身氣流旋繞，空氣的薄膜被迅速拉扯平鋪開來，沒有死角地防禦住了各個方位的水花冰晶。

......完全和江曉月預期相同的展開。

他當然會這麼做，這也是劉禹澈要完全防禦住水花冰晶的彈幕式攻擊唯一的手段。

其實江曉月和劉禹澈的能力是有類似之處的，雖然屬性不同，但很多地方是覺醒者共通的。

比方說雖然江曉月的馭水術也能控制天然存在的水，但原理上也只是「牽引」而已。自然水無論是威力還是速度都沒法和她自身源能幻化出的水相比，所以她平常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用的水都是自製的。

劉禹澈的能力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雖然說空氣氣流無處不在，但要動用周圍自然存在的空氣的話，他也只能做到「牽引」而已。

普通空氣的強度有限，用於進攻威力不足射速還慢，用於防禦強度也不夠，很容易被對方擊穿。

所以他平常用的肯定也都是自身源能幻化的空氣而已。

江曉月在賽場上戰鬥時所使用的水流其實都是從開場的瞬間就製造出來的，之後持續的戰鬥里一直只是將最初所幻化出的水進行形態變幻。

拉伸成薄膜狀就能夠防禦，做成水箭狀就能進攻，包括之前將水分散成漫天雨滴散射出去用的也是同一股水流。

因為源能化水也是需要消耗少量源能並需要一點時間的，如果不是特別必要的話幻化出的那部分水她會一直用到比賽結束，省時也省力。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劉禹澈肯定也是這樣的。

他一直用來在身邊充當屏障、抵擋攻擊的那部分空氣，哪怕她看不見，也有九成的把握確信那應該就是劉禹澈比賽開始時源能幻化出的氣體，一直被使用到了現在。

這就是為什麼，她趁著雙方源能幻化的水流和空氣交鋒的瞬間，將炸裂開的水流中不起眼的一滴小水珠，滲透到了那無形但卻凝而不散的空氣里。

接下來直到現在為止她一直都在等著現在這個瞬間。

等著劉禹澈用那部分滲入了一滴水珠的空氣，在自己面前充當屏障防禦的瞬間。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打了個響指。

劉禹澈瞳孔收縮，心跳驟增，有如看到了死神一般。

就在他召回自己製造的空氣、拉長成膜擋在自己面前的剎那，他看到了無形的氣流之中、悄然藏身著的那小小的一滴水珠。

他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已經晚了。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水滴隨著那聲清脆的響指炸裂了開來，其中釋放的源能在劉禹澈的空氣防禦上炸出了缺口，進而引起連鎖反應，導致他身前一大片氣流屏障失去穩定崩塌了開來。

同一秒鐘，大量的水花冰晶有如冰雹般灑落。

沒有操控的空間，沒有思考的餘地，不到短短一秒，劉禹澈整個人已經被從頭到腳凍成了冰雕，在擂台中央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