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終點線
聽蘇耀這麼一本正經地胡扯，江曉月再次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來。
同時她也能聽出蘇耀的潛台詞，意思是沒有她幫助的話就算是他獨自一人可能也沒法應付夜鼬領主。
這讓她多少覺得有些欣慰。
「不過當然了，就算是這樣複賽里遇到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蘇耀吃完能量棒，隨意地說道，「到時候你可也別因為我長得帥就放水哦。」
江曉月微微一笑：「嗯，那是當然......或者說，我也根本沒有立場那麼做。」
她這麼說時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有些無奈。
蘇耀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說到底不管是成為覺醒者也好，還是來參加這場比賽也好，其實這都不是江曉月自己的意願。只是因為老師和家人認為她天賦異稟，認為這是對她而言最好的出路，所以她就這麼做了。
說白了這場比賽她不是為自己而打的，而是那些對她懷有期待的人。
在和她這短短兩天的相處中蘇耀才發現，江曉月本人其實和旁人對她的印象很不大一樣。
很多人可能會想當然地覺得天才都是高冷、難以接近的，或者會覺得像她這樣取得如此多榮譽和成就的人應該是那種上進心極強、自主意識極強的人。
但其實她正好和這些都截然相反。
真正的江曉月其實是個挺隨和的人，不會對人擺出高姿態，說話也總是很輕很細，甚至很少反駁你什麼。
蘇耀猜測之所以她一直顯得有點獨來獨往，只是因為少有人願意跟她親近而已。
這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因為事實就是她比多數人都要優秀。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是很難和比自己優秀的人玩到一塊去的，在學生之間尤是如此。
太過優秀這件事本身就能成為你和旁人之間的一堵牆，人們天然會覺得你是牆另一邊的人，覺得他們沒法跟你接近。
關於自主意識這一塊她更是和旁人的腦補截然相反。
別看她這一路好像走得很遠，其實蘇耀發現江曉月屬於那種完全沒什麼自主性的性格。
儘管她天賦很強，學得很快，實力在同齡人中屬佼佼者，但她其實不擅長自己做決定，起碼在和蘇耀組隊期間是如此。
往往都是蘇耀說去哪，她就安靜地跟去哪。蘇耀說干誰，她就聽話地去干誰......
雖然本著尊重隊友意見的意思，蘇耀一般都會向她解釋自己的思路和行動的理由，分享意見。不過現在他懷疑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解釋，只要不是太離譜的指令她可能也會乖乖照做。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江曉月其實也挺單純的，屬於那種「把她賣了還幫著你數錢」的類型......
「既然反正你這比賽肯定是要打的，那為什麼不換個心態呢？」蘇耀道，「不是為了別的誰，而就是為了你自己。」
江曉月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為我自己？」
「是啊。」蘇耀點點頭，「讓什麼家長老師的期待都見鬼去吧。踏上賽場以後，戰鬥就屬於你自己了，是贏也好是輸也好，都跟其他的任何人沒有關係。」
江曉月遲疑了片刻沒有吭聲。
看起來她並不大適應這樣的轉變。畢竟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做哪一件事是為了自己，而是一直在努力回應別人的期待而已。
「那不如這樣。」蘇耀話鋒一轉，「咱們做這麼一回隊友，也算是認識了。等這次比賽結束，一起去吃烤肉吧。只不過......」
他神秘地笑了笑。
「如果複賽我的名次比你高，你就得負責請客。反過來如果你的名次比我高，那就是我請客。怎麼樣？」
江曉月愣了一愣，猶豫了一下，接著微微一笑。
「好啊。」
......
初賽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
蘇耀和江曉月這邊積分已經賺得足夠了，只要不出什麼意外應該妥妥是初賽前兩名了。剩下的這最後一天他們也沒必要再去專門賺取積分，只需要在限定時間內趕到地圖指定的終點就行。
在森林裡混了這些天他們也已經有了足夠的應對經驗，一路基本已不會再遇到什麼障礙了。
途中他們也還遇到了一波水鬼和幾隻野狼，不過現在應付起這些雜魚他們也已是輕車熟路，所能兌得的那點積分在他們手裡的總積分面前也只是毛毛雨，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兩人全速趕路片刻未停，終於在時間剛過正午時趕到了地圖上標註出的指定地點。
或者，至少應該說是那個地點的下方。
照著地圖的指引走出叢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黑色魏然的山峰，如劍刃般屹立，一路延伸進了繚繞的雲霧。
「所以目標是在這上面？」江曉月問。
「看起來是了。」蘇耀聳肩。
山壁上有人工開鑿出的路徑，因此登山並不算太費勁。
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上行，一路渺無人煙，連半個鬼影都沒有。
一路行進約莫二十多分鐘，他們才開始發現了旁人的蹤跡......或者說是鬼的。
那是幾隻水鬼，只不過早就已經死透了。其中兩隻被開膛破肚，還有一隻全身被烤成了焦糊，就跟鍋爐里倒出來的煤渣似的。
蘇耀和江曉月對視一眼。
有人在他們之前上去了。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甚至不如說是意料之內。
畢竟今天已經是比賽最後一天了，穩妥起見的話多數學員現在差不多都該趕來終點匯合了。萬一因為在外面多貪那麼些積分導致沒能在截止時間內趕上，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不過一般而言多數人應該也都會選擇今天過來。比賽時限總共就只有三天，來終點越早就意味著放棄了越多掙取積分的機會，容易被其他人甩開得更遠。
當然如果是一開始就沒打算爭取複賽名額、只想通關保底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抬頭望了眼那魏然挺拔的山峰，繚繞的雲霧，蘇耀突然有了種強烈的預感。
這場比賽的終點線，或許也並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