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郝一蓮臉色微變，回身看了眼桌上的空碗，又瞟了眼老夫人，這才道：「算數，不就是個婆子，給你處置便是。」
「多謝二夫人慷慨。」溫黎書微微抬眼：「還有呢？」
「還有什麼！」郝一蓮掩飾的很好的臉色，出現了一絲裂縫。
礙於在老夫人面前，只能將心裡的那口氣給壓下，語氣一轉：「老夫人好起來，乃是整個易府的福氣。」
「你趁機得要多少好處才滿意？莫忘了，還沒拜宗嗣就算不得正經易府人！」
「即便是將大房所有的權利交給你，你也未必擔當的起，還是以後再說吧。」
溫黎書將手中的碗緩緩放下。
如此時機，要是能擺脫易府和二房的控制，今後做事都會方便許多，她自是不會放棄。
「二夫人這是要明目張胆的說話不算話？您作為當家主母，當著全部宗親的面承下來的賭注，都能說不作數便不作數。」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以後的事情，都是憑著您的心情去發展？」
她步步緊逼，郝一蓮在老夫人跟前，還得保持主母長輩的風度。
一口老血憋在心裡不上不下，臉色僵硬，訕訕道：「不是，作為主母自是說話算數，只是你還未進宗嗣……」
這話明顯就是站不住腳。
連一直沒插話的老夫人都看不下去，道：「聽聞你在堂前，是當著眾人的面，信誓旦旦的和溫黎書打的賭。」
「既然是輸了，願賭服輸，便要依照之前的約定來。」
郝一蓮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說來說去，只能緊緊抓著那一條理由：「她還沒拜見長輩和易家的列祖列宗，便將大房的權利全部給她，是不是不合規矩？」
「大房的人凋零，也就剩慎兒和新進門的溫黎書，給她也沒什麼。」老夫人聲音稍重：「再說明早接著拜宗嗣，不用去計較這一時半會。」
老夫人都這樣說，郝一蓮只能應聲，不情不願道：「是，那便依了您的意思。」
「今兒起，大房的事情都是溫黎書說了算，二房和易府都不管了。」
「不過有個前提，要是你初來乍到，管理不好，這權利還是要收回來的！」
「多謝二夫人。」溫黎書一喜，順勢道：「聽聞各房都有自己的印章……」
「一會我會著人給你送去！」郝一蓮甩下這一句，顧不得老夫人，拉下臉徑直出了門。
要是再瞧著溫黎書這張可憎的臉，她怕自己忍不住露出真面目！
等她走後，老夫人被挪回了清苑，召了楊大夫診治。
剛才她話說了一半，看來老夫人並未相信，那之後的事便和她無關。
她沒想的是，到還能因禍得福，老夫人暈倒，讓她誤打誤撞撿了個便宜。
以後在溫家住著，也沒人能輕易拿捏她了——除了那個裝病的一頭豬！
祠堂的動靜算不得小，很快就鬧得易府人盡皆知。
躺在榻上的易慎，通過楚風知道事情全部經過。
「大少爺，看來您準備借王婆子的手，整治大少夫人的心愿，要落空了。」楚風低著頭，聲音忐忑。
「她讓祖母醒來，還用一碗素湯緩解了祖母的癥狀？」易慎聽罷，敏銳的從這件事捕捉到一個信息：「這死女人會醫術？」
他猛然想起這死女人想掐死他的那會，若是她會醫術，會不會早在那時候，她已經知道他是裝的？
楚風不知道主子心裡的想法，皺著眉分析道：「不應該啊，之前小的奉您的命，去查過大少夫人的底細。」
「連基本的女紅，琴棋書畫都不會，怎麼會醫術？唯一能和醫術沾邊的，就是她的外祖父，是個三腳貓游醫。」
「不過她外祖父魏海在三年前醫死了人，逃之夭夭，到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醫術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可能……」楚風也想不透其中的緣由：「可能就是湊巧知道什麼偏方吧。」
「不對。」易慎眉峰一挑，星眸微暗：「郝一蓮和她打賭，她主動提出要大房的權利，你覺得這又說明什麼？」
「說明……」楚風撓了撓頭，試探著道：「說明大少夫人有野心？」
易慎輕輕搖頭：「一開始，我覺著這草包女人不過是郝一蓮弄來噁心我，便由著他們去了。」
「且郝一蓮不會忍受大房有個活人礙事，總會將她趕走。」
「可是現在，她竟然反抗郝一蓮，還能從郝一蓮手中拿到大房的權利！」
易慎越是說著，心越是下沉——這女人，遠不是他們查到的這樣簡單。
她敢和郝一蓮賭，說明她有十足的把握能醫好老夫人。
二來，她不僅要了王婆子的處置權，還要了大房獨立的印章……
這一切，是不是足以表明，死女人一直在偽裝，而接近易家，是有別的目的？
「那現在，我們怎麼做？」楚風聽的雲里霧裡，問道：「王婆子廢了，咱們借二夫人的手怎麼樣？」
「不需要。」易慎將心裡的疑惑先放著，回神按了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她已經惹怒了郝一蓮，不需要我們做什麼。」
「咱們靜觀其變就是，只要不妨礙到我們的利益，他們鷸蚌相爭，我們漁翁得利也是不錯的。」
楚風剛點點頭，就聽見屋外傳來桃花的聲音。
幾分欣喜，幾分擔憂：「大小姐，剛才嚇死奴婢了。」
「我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你還在瞎操心什麼？」溫黎書滿是篤定自信。
這點病都治不了，估計她爺爺要氣的從地下爬起來揍人——要是老爺子也能穿越的話。
桃花不知里就，扶著溫黎書的手還帶著些輕顫：「要是輸了賭注，易家收回聘禮，將您趕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您不會醫術，是怎麼治好老夫人的？」
「因為……」溫黎書眼珠子一轉，憑著原主的一點記憶，隨口胡謅：「因為我運氣好，在外祖父的醫書上，瞧見過一個偏方。」
桃花沒多想，拍著胸口，道：「好在您化險為夷，今後拿了大房的權利，就消停些吧。」
「奴婢瞧著，二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說話間，已經到了門口。
溫黎書停下腳，抬眼看著緊閉的房門，眼底有抹淡淡的譏誚，聲音也抬高了幾分：「管他好不好相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慢慢瞧著吧。」
話是對著桃花說的，屋裡榻上的易慎心中卻有幾分怪異——這句話，更像是說給他聽一樣。
桃花扶著溫黎書進門，被立在榻前，人高馬大的楚風嚇了一跳，警惕道：「你是誰？鬼鬼祟祟在房中做甚？」
楚風好奇的看了眼溫黎書，又低下頭：「小的是大少爺的近侍小廝，遵醫囑給大少爺按摩雙腿來的。」
溫黎書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淡淡的瞟了眼，朝屋外道：「難道還要我親自出門迎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