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塢巷,流水也舊!
一手覆滅夏家的楚天寒,彷彿和整件事無關。
一天後,早上六點,天剛有點蒙蒙亮,趁早高'峰還沒開始,一輛吉普車,朝城郊駛去。
開車的是秦川,神色威嚴,哪怕是開車,坐姿也非常端正。
後座,楚天寒微微側頭,看著路旁飛速掠過的新興建築群,沉默不語。
江城依託江州都城,又有著數千年的文化底蘊,是十分有名的歷史名城。
這些年來,發展格外迅猛,一座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一簇簇建築群,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也不知道,今日要去之地,是否還在。
約莫半小時后,吉普車停了下來。
「戰神,到了。」秦川停好車,為楚天寒打開車門。
「到了么?」楚天寒心情有些起伏,縱橫沙場數載,炮火連天,在他腦中,始終有一段記憶,安靜,溫暖,小心翼翼保護在最深處,不受打擾。
如今,離家十年,回到記憶中的那個地方,難免近鄉情怯。
走下吉普車,身材挺拔,氣質冰冷的楚天寒,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在城郊這片地方,很少出現這般出眾之人。
楚天寒一眼望去,看到了記憶中熟悉的青塢巷,一條八百米長的小巷子,小時候生活的地方,真正的家。
這裡比以前更加破落了,城市發展的腳步,最終還是伸到了這裡,已經沒多少人住在這兒,全都搬到不遠處嶄新的小區里了。
「戰神,這處地方,在一年前就被納入拆遷範圍了,準備興建一座水上樂園。」秦川說道。
「來的還不算晚。」楚天寒說道,站在青塢巷的入口,望著古老的街巷,記憶在腦海深處不斷翻騰而出。
終究,邁開腳步,朝青塢巷走去,往事如簾,在眼前拉開。
在這一刻,楚天寒不是戰神,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西洲戰神,他是一個普通的歸鄉人,帶著最樸實的記憶,踏上歸家之路。
湯包的熱乎氣兒,冰糖葫蘆的饞人鮮紅,一排排煙囪冒出的白煙,老人站在門口的吆喊……
一幕幕畫面,從舊時記憶中,不斷浮現在眼前,楚天寒的冰冷雙眸,融化了開來。
他走在青石板路上,像是走在過往畫上,看窗沿生鏽,流水也舊。
「你是,天寒?」迎面走來一個大爺,大包小包,雙鬢斑白,臉上刻滿滄桑,努力的睜著眼睛,想把楚天寒看的更加清晰。
難得,有人認出他來。
楚天寒微微一笑:「是我,李伯,我回來了。」
「不容易啊,你這一走,都十來年了吧?總算回來看看了。」李伯駐足,感慨不已,天寒這孩子,他記憶很深,從小看他長大的。
「整整十年。」楚天寒微笑道,掏出香煙,為李伯親自點上。
能讓他一代戰神親自點煙的,這世間也找不出幾人了。
「孩子,回來就好,一定要多回家看看。」李伯說到這裡,突然嘆氣來,「算了,年輕人還是以事業為重,能在外闖蕩就在外闖蕩吧。」
「李伯,您這是怎麼了?」楚天寒和煦問道。
「青塢巷就要拆了,上面下最後通知了,這次動真格的了,大家都在搬家,我以為能在這裡養老的,誒,不多說了,天寒,你也快回去吧,早點把補償落實了。」李伯匆匆離開,背影無奈。
楚天寒繼續行走,路上認識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常伯,方姨……
記憶中的人,不少都還在,這是莫大幸運,畢竟,十年,可以改變太多。
楚天寒一一打著招呼,這些人都在忙搬家,也沒閑聊太多。
隨著不斷接近記憶中的家,青塢巷也近乎走到了盡頭,地上鋪滿了落葉,雨後的巷角,滲著一絲陰涼。
時光斑駁了青塢巷,卻斑駁不了熟悉的過往。
楚天寒已經可以看到,幾十米外,臨街一棟兩層樓房,破敗,滄桑。
這是,他的家。
二十五年前,他在這裡出生,有父母,有妹妹,日子貧苦,卻幸福。
十五年前,父母接到一封信,匆匆離開,再無歸來,生死不知。
十年前,他以江州武考第一名的成績,在進入江州大學前,轉行去了部隊。
十年磨練,十年征戰沙場,從無名小卒,硬生生殺出戰神之名,肩抗戰神之旗,國門之前,抵擋萬千敵人,護山河昌盛。
本以為榮歸故里,可以與妹妹團聚,卻不曾想,在他當初離開的兩年後,妹妹便遭奸人所害,如今,這青塢巷,他楚天寒,滿載光輝歸來,卻無一親人迎接。
「父母,妹妹,你們是生,亦或是死,又在何處……」楚天寒百感交集,舉世無親,要這過往榮耀,與誰共享,只是鏡花水月,眼淚濕了眼。
「滾,快點滾!」
一陣怒罵,驚擾到楚天寒,打破他的追憶。
遠處,幾名身穿制服的男子,正從房間里不斷丟東西出來,鍋碗瓢盆摔得砰砰響,一個年約七十的老太婆,跪地阻攔,哭聲蒼涼。
「老東西,既然不想搬,我來幫你搬!」一男子吼道,用力一摔,一塊相框啪的一聲破碎,裡面封存的上世紀婚紗照,應聲而裂。
這是太婆在老伴走後,唯一有念想的寶貝,承載幾十年歲月,就這麼被摔碎了。
楚天寒目光冰冷。
就連秦川,也大為憤怒,強搬老人之家就算了,還摔人家老夫妻婚紗照,喪盡天良!
相框破碎,太婆哭的更加傷心,差點暈厥過去。
「老不死的,趕緊撒手,別髒了我剛買的aj名鞋!」年輕制服男子,凶神惡煞,一腳飛出,把太婆踢走。
當他還想再補一腳的時候,一道身影搶先而出,一腳把他踹飛了出去,和死狗一樣砸在地上,痛苦哀嚎。
「誰他媽敢打我?」這名青年怒吼一聲,朝出手之人看去,發現是個身材挺拔,神色威嚴的青年壯漢,身上散發著冰冷的肅殺之氣,這種氣勢,直接讓他一身怒火被澆滅一大半。
「你是什麼人?竟敢打我,你可知道我們是街道辦的?」年輕男子雖然感覺踹他的人不簡單,但氣焰今還是很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