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姑祖母!
韓嬤嬤特別的看了自家姑娘一眼,那眼神里赤裸裸的都是警告,姑娘你可千萬別冒出什麼奇怪的話,秦雲兒無辜的眨眨眼,她哪有那麼缺心眼,在自己家人面前和在外人面前能一個樣嗎?
秦老夫人招手把兩個孩子叫了過來,指著中年婦人介紹道:「這是你們舅母,你舅母娘家姓佟,你們還有兩位表姐,一位表哥,都已經睡下了,明天再見吧,往後日子長著呢!」
秦雲笙拉著妹妹的手跪在地上,給佟夫人磕頭請了安,佟夫人起身扶了兩個孩子起來,拉著他們坐在秦老夫人旁邊的小凳子上,摸摸秦雲兒的頭,「兩個孩子身邊也沒個服侍的人,明天叫管事婆子進來,仔細挑幾個丫頭過來給表小姐表少爺使喚。」
「不用了!」秦老夫人溫和的攔了兒媳婦,「如今不比從前了,出門在外也不必那麼四角俱全的,先讓我身邊的冬晴去服侍雲兒,讓秋婉去照顧笙哥兒,我身邊丫頭多也不少這麼一個兩個的。」
秦老夫人有些疲憊的撫著額頭,閉著眼睛繼續說:「今天就讓這兩個孩子住在這院的西廂房吧,將就著休息一晚上,你讓人給李總管傳個話,讓他騰出輛舒適些的車子出來,明天給雲兒用,笙哥就跟恆兒一個車吧!他們小哥兒兩個年歲相當!多相處一些也好!這會兒也晚了,你也趕緊去歇著吧,這一天也沒少折騰你!明早還要趕路呢!」
佟夫人笑容溫和的應著,起身告了退,帶著丫頭婆子出去了。
秦老夫人又拉過兩個孩子,仔細的問他們可識字,都讀過什麼書啊?秦雲笙一一的答了,秦老夫人拉著秦雲兒的手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咱們秦家是耕讀世家,男子好學,女子也不能墜了名聲,女孩子也是要讀書的,要有見識有學問才好!你父親這麼早就叫你們識字讀書,也是尊著咱們秦家的家風來的,唉!我也是聽人提過你們父親幾次,也是個少年有才的!可惜!沒遇見好人啊!就這樣傷在了外頭···!」
秦老夫人說著說著就又有些哽咽起來,秦雲兒目光微變,取過靠枕旁的帕子雙手捧著遞了過去,仰頭看著秦老夫人,微笑著說道:「老祖宗不可再這麼傷心了,身子要緊,不然故去的人也不安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哥哥說咱們活著的人總要好好的活著,才能讓走了的人安心呢!」
秦雲笙看了妹妹一眼,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他怎麼不知道?不過秦雲笙低頭繼續裝啞巴,假裝自己就是一個擺設!
秦老夫人接過帕子擦拭眼淚,看看旁邊安靜沉默的男孩子,憐惜的撫摸著秦雲兒的小髮髻,輕輕的點點頭,「這話在理兒!你們兩個孩子倒是兩個明白的,想得通透,老祖宗這把年紀了,倒要你們兩個小的來勸著!」
秦雲兒歪著頭,嬌憨的笑看著哥哥說道:「老祖宗笑話咱們呢!」
秦雲笙靦腆的抬頭一笑,也不說話,秦老夫人笑著摟了秦雲兒一下,「老祖宗沒笑話你們,雲兒是個好孩子,你們兩個都是難得的好孩子,咱們秦家後繼有人了!
你們也累了一天了,讓兩個丫頭伺候著你們洗漱了,去西廂房歇著吧,明天一早咱們就要早早的起來趕著回揚州去呢!」
秦雲笙拉著妹妹乖巧的點頭答應著,秦老夫人叫了一個婆子來吩咐了,又叫來兩個丫頭過來給兩個孩子見禮,兩個人受了丫頭的禮,又恭敬的謝過秦老夫人,這才起身告退,跟著婆子和丫頭去了西廂。
秦雲兒坐在西廂的椅子上,由著婆子和冬晴伺候著洗漱了,婆子想要抱她,卻被秦雲兒躲開了,「不用嬤嬤抱了!雲兒怕癢!」
婆子也不勉強她,站在一旁笑看著她爬上床,冬晴出去一會兒捧著幾件細麻布衫褲回來,微微屈膝,笑著說道:「這是二小姐的衣服,夫人讓玉琴送了兩套過來,囑咐奴婢給您改一改,姑娘今晚先將就著穿一晚上,另一套我連夜改一改,明天再穿就能合身了!」
秦雲兒謹慎的抿著嘴,邊由著她換了衣服,邊小心的打量著她,大約十一二歲年紀,柳眉杏眼,一張瓜子臉,長相清麗,聽著說話也是個爽利脆快的,手腳很是利落!
秦雲兒微笑的看著冬晴,一揚略微長一些的衣袖,聲音甜甜的道謝,「謝謝冬晴姐姐,姐姐就不用改它了,大了才好,等我長大了還能穿呢!」
冬晴咯咯的笑了起來,輕輕的捏捏秦雲兒的小臉蛋,「姑娘不用這麼客氣,哪能讓姑娘的衣服不合身就這麼穿著的禮兒,那樣要我們這些丫頭還有什麼用?
別看老祖宗平時慈眉善目的,要是伺候的人不盡心,可也不會輕輕放過的。
再說老祖宗可是個講究的,可看不得一點兒的邋遢,就是兩位小姐都不敢在老祖宗面前有那不得體的穿著。
要是老祖宗看到姑娘的衣服有一絲兒不合適的地方,姑娘可是會挨訓的,我們這些伺候的人更是要挨板子的!
姑娘可要記著,去見老祖宗前,一定要收拾的整齊利落了才行呢!」
冬晴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鋪好了床褥,拍鬆了枕頭,「姑娘快睡吧,我改好了衣服,再去睡,姑娘夜裡也不用害怕,我就睡在這塌上,有事只管叫我就是。」
秦雲兒內心萬分排斥,表面卻笑著點點頭,冬晴放下幔帳,舉著燈燭去外間做針線去了。
秦雲兒靜靜的躺在床上,黑暗中一雙眼睛閃閃發光,一隻小手在柔軟溫暖的被褥間慢慢的滑動著,這是上好的細麻布被子!
秦老夫人死了兒子,李家沒了家主,按說該和她們兄妹一樣,戴著斬哀重孝,這樣細緻的麻布都不應該出現的!看來規矩和世情還是差了很多步的!
李賀陽,李大人,秦老夫人的獨生兒子,少年得志,十八歲就考取了狀元,死前是冀州知州,瀆職自縊,留下老母和妻子佟氏,還有年幼的兩女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