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絕望早已逆流成河

「你過來，掀開我的袍子，看看我的腿。」蒙面男子命令道，銀時忽然感覺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

似乎某種陰暗的真相正在逼近他。

他放開了抓住黑袍男子的手，兩名黑袍男子也放開了他，銀時盡量抵禦著全身傳來的軟弱感覺，堅持走到了男子面前，掀開他的短袍子。袍子下面根本就不是腿，而是一個男人被困在輪椅上的悲慘與無奈。

這是銀時第一次在現實世界里，看到類似輪椅的東西，它是木質的，沒有附魔，看起來老舊得不成樣子，輪椅的兩個輪子之間還掛著尿桶，騷臭又令人心酸。

男孩猛然抬頭，死死盯著蒙面人的眼睛：「你們是誰？」他的聲音沉凝得不像孩子。

「我是來自於那個缺陷者的解放之城的李華，他們都是我的手下，

我，李華，你該聽說過，曾經的烏托邦的3號人物。你我都是一類人。」

「可是為什麼！！」銀時爆吼起來。

「你想知道答案，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在這個沙漠里我不會和你解釋任何東西，沒時間。」李華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男孩低下頭，像是認命了。

「好，但是你必須放了我的姐姐。」

「我可以把她安排在你身邊，放人是不可能的，我們現在做的，不是白道生意。」李華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

「你讓我噁心！」銀時的心裡閃過這句話，但是沒有說出口，他現在還在想著怎麼用大祈願術脫困，暫時不能和這個火獄強者正面作對。

越來越多的黑袍人彷彿從沙漠里冒出來的仙人掌一樣，從各種不能預料的地方冒出來，很顯然，巨獸級別的仙人掌下面，暗藏著一處掠奪陷阱。

「我是烏米楊查克雅思克冰家的人！你們不能這樣！」冰天雨掙扎著尖叫著，卻依然被兩位黑袍人按倒在沙子里五花大綁，那美艷的花樣，真的充滿著羞辱的感覺。

光潔的臉蛋碰在細沙上，弄髒了，如同全人類蒙塵的憐憫與公義。斂空靈在一旁看著，瞳孔里蔓延出恐懼，可是黑袍人並沒有將她也一併抓起來，反而將她推到了銀時的身邊。

「銀塵！」斂空靈立刻抱住銀時，此時的她顯得那樣柔弱，銀時安慰地摸摸她的臉，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一個地方。

斂空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剛好看到李華拉上長袍。

那白楊木做成的輪椅架子，在她眼前如驚鴻一瞥。她瞬間明白過來，沉默著，明白過來。

「六年前他們的傳聞是真的，這些人……」她很想將這句話告訴銀時，但總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她知道真相對於銀時這樣特殊的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甚至可能是第二次小魚兒身死那樣的巨大打擊。

斂空靈默默站在銀時身後，輕輕摟住他，如同慈母撫慰傷心的小孩，李華看到了她如同本能的行為，讚許地點點頭，慢慢搖著輪椅轉過身，指揮手下進行掃尾工作。

40人的烏米楊查克雅思克遊玩隊伍，此時只剩下24人，哪怕李華他們大都使用詛咒作戰，依然失手殺死了16人，可見這39個護衛拼殺得多麼賣命了。

死難的人中，赫然包括兩位火焰裁決者，沙漠中的一場小小的衝突，就將冰家本就不多的一點底蘊和積蓄折損光了。

黑袍人越來越多，在斂空靈看來幾乎有三百多人，而且他們每個人的實力似乎都相當可怕，至少是天國學院精英畢業生的水平，這股可怕的力量中，有一少半人都和李華一樣「體型奇怪」，也就是說他們中有一少半人坐著輪椅戰鬥。

而另外的人，來歷就相當詭秘了，他們中有人對李華畢恭畢敬，有人卻是表面敷衍。三百人的隊伍押著22輛機車，押著一共26個「戰利品」晃晃悠悠地朝另外一條路走過去。

月亮升起來了，三百多人在冰冷的月光下，沿著沙丘之間的谷地左橈右繞，過了很久，才走到了一處營地，低頭沉默地走著的銀時，忽然間抬頭瞪著前方，儘管他什麼人都沒看見，但是風的感應，已經讓他十分驚惶。

「陳老？！」銀時是認識陳老的，他在墮家的私人醫院裡見過對墮夢溪百依百順的陳老先生，這個人幾乎就是墮家的實力象徵，擁有著和墮英雄一樣可怕至極的實力，銀時雖然號稱能用崩龍化身戰勝火獄強者，但他自己都不認為這種短時間內爆發出來的能量可以撼動陳老這般真正的傲世強者。

陳老遠遠地就看到了銀時，畢竟他那一頭銀髮也是相當顯眼，尤其是被月光一照，更顯得白亮耀眼，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甚至裝作不認識銀時一樣，轉身就去迎接李華。「這次你們回來的可真早。」陳老的語氣中聽不出來丁點傲慢，似乎他對李華這樣的人還是很認可的。銀時和斂空靈躲在隊伍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等待著。

陳老周圍聚集了更多的黑袍人，加起來都有千人了，而且這些人似乎還看管著某些被厚厚的黑車廂遮蔽起來的機車。斂空靈很清楚，蒸汽機車下線的時候全部都是敞篷的，因為在沙漠中，遮擋雨水的車頂其實是最沒用的東西之一。

秦本雅思克86年下一次雪，860年都不見得能下一場雨啊。

「黑車廂？難道那裡面還關著很多人么？」斂空靈緊張地看著這些人。「販賣人口」這樣的恐怖城市傳說曾經對她而言不過是午夜裡的鬼故事，可現在，變成了眼前的現實。她聽說這些販賣人口的狂徒們將抓來的無辜者當做奴隸販賣給富人，任由他們凌辱玩弄，滿足各種各樣的瘋狂怪癖，那些富人看不上的，就如同曾經的銀時一樣，偷偷賣給諸如莆田醫療一樣的黑公司，被肢解了做成魔器。

也許這才是現實的真面目。

「不早不早，這次只不過是恰好趕上而已。」李華對陳老的態度就非常恭敬了甚至有點奴顏婢膝的樣子了：「老爺子還是趕緊驗貨吧，我們這行，不太適合在外面長期逗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