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周家過去的故事
從二賴子家離開的周景川沒直接回去，他轉身到了村尾靠近河道邊兒上的一戶的人家。
大雪封路，村尾這邊住的人少，沒人情願免費幫村裡路道掃雪，就是掃，也是各掃門前雪。
雪被踩在腳底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到了那戶人家門口，周景川張口喊了聲，「於媽，於媽開門……。」
屋裡頭走出來一個年齡大概有六十來歲的女人。
瞧見是周景川，一臉的高興，嘴裡喊著。
「川子，川子啊，你今年可算是回來過年了。」
「這不是娶了媳婦兒，該回來過年的。家裡咋樣？您身體沒啥問題，還挺健朗……？」周景川說著走了進去。
婦女丈夫家姓於，她十七歲從外鎮嫁到這個村子里來的，跟男人結婚後，為了貼補家用，去了周家做廚娘，一做就是好些年，還是後來鬥地主，她才失去了工作。
男人在她四十來歲的時候死的，這女人命苦，生了五個孩子，死了仨，都是小時候吃不飽，給餓死的。
後來倆孩子，是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女兒是小時候家裡窮，被她男人用半袋子粗糧給了人家，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
她家兒子後來當兵去了，說是戰死了。
家裡就剩下她一個人。
周景川能每次回來到這裡看看，一是這女人當年在那麼嚴肅敏感的時期，照顧過他家人。
「你還能想起過去的事兒不？實在不行，我想著，送你到醫院檢查下，看能想起過去的事兒不？」
坐在低矮的板凳上的周景川，手裡接過於媽遞來的水，沒喝，直接問的。
「少東家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於媽我可是記不住了。再說了，那會兒的小姐可都十歲了，少東家五歲。
你跟著老太爺出去別的村子了，家裡就剩下那麼一些女人。
我就記得啊，一槍響起來，周家死了好多人。
那時候大太太還抱著三小姐，嘴裡數落著，老太爺咋不想辦法，早早的，都帶著出去避難去……。」
於媽家窮，當時也是過年，乾旱了一個夏季，秋天顆粒無收，冬天又是大雪，家裡都吃不上飯。
於媽家也是這樣，吃不上飯。男人出去幹活兒沒掙到錢，受了一肚子氣，回來把於媽給打了一頓。
於媽沒辦法，就去周家找了周景川他娘，周家的大太太，想著討要兩把米回家煮點湯喝。
不巧，她剛進去，周家就來了一群盜賊。
那個時候，可是亂的很，盜賊流寇，多是喜歡去洗劫一些大地主家。
周家在周景川他爹的時候已經不是地主家了，但周家的家底兒，一直被人傳說，十分豐厚，被人惦記上了。
周家不幸遇難。
於媽親眼看著大太太被搶打死，十歲的大小姐被搶走了。倒是三小姐，也就是周景川的妹妹，大太太臨死前，塞給了於媽，於媽抱著孩子跑掉了。
只是那個孩子……
「您好好想想，這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政策都變好了。要是找到她們的話，她們不回來，我給她們送去點錢也行。」
周景川還有點記憶，但太過於模糊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
那個妹妹比他小了四歲，那時候還在襁褓中。
他就是記得，母親總是抱著妹妹埋怨，說沒能給他生個弟弟，要是個弟弟，將來他們兄弟還可以互相幫襯著。
可在那次強盜之後，他們周家，沒撐過五年，就徹底落敗了。
本家人死的死，跑的跑，沒剩下多少人了。
後來他被老爺子送去當兵，那還是花錢託了關係。他在部隊一呆就是十餘年，等他回來，家鄉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景川的心思很重，跟過去家裡的事兒有著不可分割的原因。
於媽卻道，「我可記不清楚了，當時三小姐太小了……。」
那時候於媽抱著三小姐找過周家老爺子，可強盜被打走後，又來了一場對周家來說滅頂的災難。
周家再次成了眾矢之的。
於媽又偷偷的將那三小姐給抱回來了。
可於媽的男人不讓養這個孩子，沒得辦法，於媽就將孩子送人了，送給了一個走街串巷收雞毛的夫婦。
至此，再也沒有那個孩子的消息了。
坐了一會兒，沒問出些什麼，周景川倒是有點放棄了。
他將碗放下，裡面的水都變涼了，他沒喝。
起身道，「我就先回去了。這三十塊錢你拿著。」
「少東家，錢我不能要了，上次你給的，我還沒花完呢。」
周景川嚴肅的說道，「不要喊少東家，喊我川子就行。你拿著吧。我這結婚了，以後錢都得往家裡放，想給你也給不了多少了。」
聽周景川說起這個，於媽一臉高興的說：
「先前你王大娘來找我，說，你結婚了，還說咋沒請我去。我就說，你結婚，請不著我，我就是你家的傭人，請我幹啥啊。
前幾天我還去了你家看了下，你那媳婦子不錯，人挺好的。」
於媽說的這個王大娘，肯定就是王小靜的娘了。
王小靜的娘，先前也是在周家做事的，於媽跟她年輕時候還算是熟悉。
「秦瑜人不錯，我自己相中找的。於媽，你回頭多回想看看，還記得啥……收養三妹的人長啥樣子，你還記的清不……。」
他姐姐十歲的時候被擄走，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被強盜擄走，周景川不敢去想，也許，早就沒了。
但他那個妹妹，是被人給領養走的，肯定還在，就是目前找不到人。
前些年在部隊他沒心思，沒辦法去找。
後來退下來后，就一直找。
這都幾年了，所有的開頭線索都在於媽身上，周景川只能從她這裡先問。
被周景川問的多了，於媽也想的仔細了。
眼看著周景川要走，於媽在後喊了句。
「川子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耳朵後頭，有很大一塊胎記，那個女人說男人不能生，收養的三小姐，他們說是天津那邊來的，我記得口音像，你回頭往那邊找找……。」
周景川停足問，「天津？離咱們這裡可老遠了？」
「我也就想起這些啊，其他的他們也沒說，男人戴著一個黑帽子，背著個筐子，不說話，跟個啞巴似的……。」
於媽也就是提供了那倆人的一些外貌特徵，可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很難找。
但對周景川來說，已經算是有點點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