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難得的平靜

「請祖母安。」

齊邪和齊蘭對著端坐在上方的老夫人福了福身，行了個全禮。

齊老夫人看著寶貝孫子和乖巧立在一旁的齊蘭，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身。

她眼神下移，看見兩人交握的手，正端著一杯熱茶輕酌的老夫人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身邊服侍的嬤嬤趕忙上前遞上手帕，齊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說道：「今日邪兒和蘭兒倒是相處的愉快。」

打量了一下孫子的表情，竟然沒有半分不情願，老夫人猶如見了鬼的神色才慢慢變回端莊穩重的長者的形象，說道：「老身年歲已經大了，心中還挂念的就是你們的婚事了。當初邪兒體弱，落水傷及了根本，我正是看中蘭兒的家傳醫術才收養了蘭兒。話雖是這麼說，但自從蘭兒被接進了家門，老身也是一直當作親生孫女養著的，你們二人青梅竹馬，以後成了親，就是這世上彼此最親密的人。」

一雙被歲月沉澱了的雙眸慈祥地看著齊邪道：「你從前老是冷臉對著蘭兒，既然如今想開了，也是一件大好事。婚期就在明年五月，你二人雖從小相識，但終究隔著一層，現如今這樣相處也好早早為以後婚後做打算，不至於你們成親后還很生分不是？」

齊邪牽著臉蛋紅彤彤的齊蘭，微笑地應了一聲。

齊蘭到了老夫人這難免還是拘謹，更何況身邊還有個齊邪，她慢慢地將頭顱向下低著，活生生像一隻小鵪鶉。

老夫人又拉著齊邪說了一陣子的體己話，然後便讓齊邪和齊蘭回去了。

齊蘭坐在回去的攆轎里獃獃地看著前面因為行進而晃動的珠簾，腦子裡反覆循環著齊邪剛才答應老夫人時的笑容。

她從沒有見過齊邪那麼高興過，至少是對著自己時，每每應著老夫人的要求出現在齊邪面前時，齊邪都板著一張臉。

齊蘭想到此處不由得一陣失落，這次的反常難道又是齊邪對自己的整蠱嗎？還是被迫如此來討老夫人歡心？

齊蘭想不通，一雙晶瑩剔透的星眸像是被霧氣籠罩了一般壓抑著。

齊邪感受到身邊人的僵硬，只想立馬狠狠地捶自己兩下，他明白自己之前的那些混蛋行徑，怕是這兩天自己的反常將小齊蘭嚇到了。

看來他還是要循序漸進地慢慢來，否則就算齊蘭再喜歡自己，也會以為他怕不是瘋了。

行至齊蘭的芷蘭院，齊蘭微微低了低頭，打算下車回院，卻沒想到齊邪將正打算作禮的齊蘭一把拉了回來，吩咐下人道:「進芷蘭院。」

進了院子之後，轎夫輕輕地把轎子放下。

齊蘭僵硬地下了攆轎，不明所以地盯著齊邪看，齊邪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齊蘭的髮髻，說道：「我記得好久都沒上妹妹院子里來了，今日正好進來參觀一下。」

「小夫人，您回來啦，站在這幹嘛呢？」歲余從屋子裡跑出來，傻傻地看著眼前的狀況。

隨即她反應過來，悄悄地給齊蘭遞了一個眼神，然後就裝作透明一般站在齊蘭的身後。

齊邪看著主僕二人擠眉弄眼，只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個徹底，於是抓住齊蘭的手，向前走去，吩咐道：「都不用跟著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齊蘭被齊邪大力地向前拽著進了園子里。

齊蘭沒被齊家收養前，本家姓顧，是從醫世家，後來齊蘭三歲時父母都被奸人害死了，因著齊家與顧家也算是老主顧了，還有齊邪這麼回事，老夫人便作主收了齊蘭這個小丫頭。

顧家父母雖然走得早，但顧家從祖上傳下來的醫書典籍卻被齊蘭懂事後日夜攻讀了下來，本就從小耳濡目染，如今倒也可算得上是「小醫女」了。

眼前的這片園子不同於尋常女孩子的後花園都是些芍藥牡丹百合花的，看起來奼紫嫣紅，這裡入眼望去都是青青翠翠的，偶然斜斜的插出一隻不知名的花朵來，也是別有風姿。

齊邪深深地嗅了一口葯園獨有的清香，倒是有幾分小姑娘身上清冽溫柔的味道。

他輕輕捏了捏手中柔弱無骨的小細手，低頭詢問道：「妹妹衣服可是熏了什麼藥草，我聞著倒是舒服得很，不知妹妹是否可以贈與我些，好叫我睡覺時候也心安一些。」

齊蘭抬頭愣愣地看著身邊的齊邪，接近中午的陽光並沒有那麼毒辣，溫溫柔柔地散落在齊邪的肩上，她只覺得眼前人美好得很。

恍然間想起齊邪的問話，她磕磕絆絆地回答：「是……有幾味……香囊……」說著指了指自己腰間懸著的刺繡香囊。

齊邪目光落了落，開口道：「今日索性也無事，不如妹妹親手幫我做一個可好？」

齊蘭抽回自己的手緊張地揉搓著，糯糯地「嗯」了一聲，轉身進了園子里折了些藥草，也沒看齊邪一眼便自顧自地向著自己的屋子跑去。

齊邪看著齊蘭越走越快，最後要不是快進屋子了，齊蘭都快跑起來了。

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笑了笑，也跟著進了屋。

齊邪進來的時候齊蘭正將剛採的藥材放在小葯爐上烘烤著，隨著開門的風湧進，吹得他滿身葯香，細細回味來竟然有些小佛堂的清凈之感。

撩袍坐在正在不停翻著藥材防止糊掉的齊蘭旁邊，齊邪拄著頭看著齊蘭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是因為熱氣熏的原因，還是因為不習慣而害羞，齊蘭的耳尖紅得要滴血。

齊邪克制住想要摸一摸的衝動，閉上眼靜靜地享受自從重生以來，難得的平靜。

昨日早些清醒過來后，齊邪就一直在思考如今的狀況，雖說他已經度過了一輩子，但驟然回返，總要適應，理一理思緒的。

況且重活一世，定要好好規劃之後的路，如此，昨個夜裡也沒撈得及時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