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殺他個血流成河

第259章 殺他個血流成河

金吾衛和五城兵馬司負責掌管大明京師的治安問題,按照萬歲爺的指示,每一萬人就需要二十五名金吾衛的軍卒,才可以保證京師的安定。

而京師有一百萬餘人,京城外的廂,住著將近三十餘萬,而京城在外的野,住著四五十萬的軍民。

如此龐大的人口,只需要四千五百人就可以維持足夠的安定,這份安定是如此如此輕易就可以得到。但是在之前,大明京師的百姓,始終沒有得到過這種安寧。

五城兵馬司充斥著大明的駙馬都尉,在大明,駙馬都尉一直是一個可以為世襲的勛爵,隨著皇室嫁出去的女兒增多,五城兵馬司的駙馬都尉們也越來越多。

最終,五城兵馬司就成了一個養老的地方,全城的五城兵馬司始終處於閑散的地步,連供銷社的前身,巡鋪的體制都在慢慢失去作用,最終淪為盜賊們的聚集地。

是何等的悲哀。

自從金吾衛掌管巡鋪,又掌握了五城兵馬司之後,十人選一的人選火夫變成了職業軍人,這些職業性質的軍人,又經過了數次的清汰,向著年輕化轉變。

而且現在的口號,也變成了從百姓中來,到百姓中去。

而且中層的軍官,正在因為軍功,由原來的勛戚們,逐漸向著軍功晉陞的軍卒們掌控。

張維賢,作為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大明軍隊最高軍職,大明勛戚的最高爵位,二百年來皇室的忠誠擁護者,對這種轉變,知之甚詳。

他的兒子張之極始終對這種變化,持有反對的意見,但是國公府的英國公是張維賢,世孫是張世澤,整個王府的權力,已經和張之極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張之極呀,張之極,讓你辦一點點差事,你都能辦砸了!得虧是親兒子呀,否則老子殺了你的心都有!你瘋了嗎?!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板夾了?!」張維賢手裡抓著一把木棍,砰的一聲,砸在了張之極的背上。

張世澤站在旁邊,看著一口血吐了出來的張之極,不忍心的說道:「爺爺。」

「從今天起,你就在這祠堂里,老子活著的時候,你不許出這個祠堂,老子死後,張世澤,你也不要放你爹出去,知道嗎?!」

「廢物!」張維賢將手中的木棍扔到了地上,氣喘吁吁的出了張家祠堂,感覺心中有股氣堵得喘不過氣來。

「爺爺,你別生氣了。爹就那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張世澤今天好不容易從勇字營回來一趟,一進門老爺子正在揍老爹,而且是照死里打。

軍伍出神的張維賢,這一頓胖揍,能直接要了張之極的半條命。

張維賢老了,尤其是跟著萬歲親征了一趟,這身上的舊傷,開始複發,現在也拄上了拐杖,一年多前,他還能騎馬,現在出門也開始坐馬車了。

他看著祠堂里的兒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我,兩次清理巡鋪,緊急控制京師的防務,哪怕是田爾耕舔魏忠賢的狗,我也要和他交往,因為錦衣衛控制著宮廷宿衛,兩次,扶著先帝和萬歲上位。」

「你看你,浴血沙場,與敵人拼的你死我活,一場黑山之戰,萬歲養傷養了多久,你就養傷養了多久。」

「我尋思著咱們家這種兒也沒差呀,怎麼就生了個這麼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教訓多少遍,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張世澤回到家,還不知道他爹闖了什麼貨,從哪裡說情都不知道,他疑惑的問道:「爹他到底犯了什麼事呀。」

「金吾衛按編製現在擴軍到了4500人,正好一衛軍,萬歲爺下了指示,要讓軍卒們學認字,學文化,這是好事吧。」

「你娘死的早,你二娘呀,就一直央著這孽子做些事,我尋思著你爹在家憋著什麼事不做,不也是廢了嗎?你爺爺我仗著這張老臉,求萬歲把這事,交給他去辦。」

「你爹在仕林里名聲也不錯,我尋思著找寫個讀書匠,拿著文淵閣編好的書,按部就班的教下,不就行了?」

「你爹找了一幫東林黨,去軍隊里教之乎者也去了,文淵閣出的都是萬歲親自敲定的書,他們可倒好!倒騰了一大堆蒙學的書,唉。」

勇字營里沒這事,張世澤還真的不知道,出了這麼檔子事。

「那神樞營、五軍營和神機營呢,也是這樣嗎?宣大衛軍呢?」張世澤焦急的說道。

張維賢氣的鬍子都在抖:「這就是你爹做的孽呀!氣死我了。除了你們勇字營,孫傳庭那人軸,你爹的人安排不進去,現在好嘛,神樞營,是東林人,五軍營是復社的人,神機營是幾社的人,宣大衛軍是當初的西黨的太白書社的人。」

「這些個學閥們,朝堂上勾結,結黨營私,仕林里勾結,成立詩社文社無數,還定期舉行明公會,操持輿情,大肆鼓雜訊勢。」

「下呢,創立了多少學府?利用這種學府,他們將天下的讀書人籠絡在他們的彀中,上瞞下欺,現在好了,他們的手終於伸到了軍隊來,他們想做什麼?!」

「造反?有那個膽子,萬歲還用這麼費神?就是控制著,要挾萬歲,臨到了,他們一個個都是忠貞之士,滿心都是拳拳報國之意。」

「什麼狗屁玩意兒!」

張維賢是真的生氣了,往日里教訓,他頂多請家法,打一頓,現在直接不論場合,差點把張之極打死在祠堂之中。

「唉。」張維賢和張世澤蹲坐在地上,同時嘆了口氣。

大明朝的學閥們到了何種地步?

一個人花重金進了他們設立的學府之後,在書院里,教的就是一套完整的天地君師親的洗腦處事方式,對於坐師、學派,要比對親爹親娘還要重要。

那皇帝排前面,總比坐師、學派、老師們重要了吧。

不,最重要的是天地,也就是政治正確,他們掌握著對天地二字的解釋權,也掌握著對政治正確的解釋權。以政治正確來挾持君權。

一旦一個學子考上了舉人,哪怕不是進士,只要是個舉人,就可以瞬間變成人生贏家。

房子,城裡一棟院,城外一座宅子。出入是轎子,出行是車駕。娘子是大家閨秀,小妾是豪商們養的瘦馬,知書達禮,樣貌清秀,吹拉彈唱無所不精。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吃飯的地方,都是一片的奢靡。舉人免稅,一大片不知道哪裡來的地,就砸在了舉人的身上。

只要考上舉人,這一切自有經濟買辦們去安排。

這就是學閥們能給舉人的待遇。

大明的皇帝能給他們什麼?京察考核、微薄的薪水、數不盡的案牘、困難重重的任務,辦不好還要掉腦袋,辦得好也要掉腦袋那種。

所以,這就是眼下大明最麻煩的地方,政治正確被學閥們掌控,權力被千絲萬縷的門生關係瓜分,大明皇帝想要干點啥,都得經過這些足以顛覆朝堂的政治力量低頭。

現在,他們將爪子伸向了軍隊。

「中軍都督府左都督、英國公張維賢,錦衣衛千戶俸張世澤接旨。」王承恩端著聖旨氣勢洶洶的就走了進來。

剛走到跟前,王承恩一臉陰毒的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張維賢的臉上,一股偷體的陰寒,瞬間就在王府的祠堂鋪將開來,王承恩不似人聲如同惡鬼驟起:「英國公,你好大的膽子!」

「臣沒有呀,王伴伴,臣沒有,是小兒一時糊塗呀!」張維賢從來沒有見過一向和善的王承恩像鬼一樣的猙獰。

「是嗎?你跟咱家說又有何用?」王承恩站了起來,攆著蘭花指打開了聖旨卷,大聲的說道:「即可緝拿張之極,欽此。」

「國公爺,人,咱家帶走了?」王承恩依舊是一臉陰寒,無數個大紅宦官們衝進了王府內,抓走了張之極和張世澤的那個二娘。

「王伴伴走好,王伴伴,看在英國公為國首膺表擢,從龍之功的份上,讓我兒走的痛快些。」張維賢拿出了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英國公府看似寒酸,出手倒是大方。」王承恩笑了兩聲,卻是將銀票收了起來。

張維賢嘆氣的說道:「還是當初西山煤局的事,萬歲讓人差人送來的銀錢,還請王伴伴行個方便,大刑就不用招呼了,他膽子小,一嚇唬什麼就說了。」

「國公爺,走了。」王承恩,如同一個鬼一樣飄走了。

「爹!」張世澤追了兩步,見爹被人拿走了,一時間失了權衡,一臉焦急的說道:「爺爺,救救爹呀。」

「我拿什麼救他!你信不信?剛才稍有不對?王承恩連我也拿了。」張維賢心有餘悸的說道。

「不能吧。」張世澤嚇得嘴唇都發白了。

「不能?王大璫一進門,怎麼稱呼的?英國公,那是他叫的?那是萬歲爺叫的!他猛地將臉湊過來,嚇唬我,就是看看我心裡有沒有鬼。」張維賢長長的鬆了口氣,說道:「好在國公府保住了,你也保住了,你爹他,看造化吧。」

王承恩走到乾清宮前,用力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匆匆的進了宮,說道:「萬歲爺,國公爺不知道這事,臣去的時候,國公正在揍張之極,張之極交待,國公爺特意叮囑過,不要用仕林里的人,去選一些穿長衫喝酒的人。」

「那張之極為什麼糊塗到這種地步?用了東林書院的教習?」朱由檢放下了一卷書,他可不想和他這位叔叔發生衝突。

「張千戶的二娘攛掇的。」王承恩一句話,把事情說清楚了。

「為張之極求情?收了多少錢?」朱由檢臉色不喜不怒的問道。

「一萬兩,當初西山煤局辦的時候,徐應元他們送去的,按制每年都送一萬兩,這是去年的那張。」王承恩將銀票遞了上去。

「這張呀。」朱由檢看著銀票就笑了起來,又還給了王承恩,說道:「把銀票給了張之極,讓他回府修養吧。」

「那些東林、復社、幾社、太白書社的教習們,殺了挖個坑埋了吧。換一批人去軍中教書。」

朱由檢下了殺令,其實很簡單,大明皇帝和這些個學派們,有一條線,皇帝不大興刀斧加害讀書人,讀書人涉政不涉軍務,這是最基本的底線。

好嘛,瞅了個空子,就想鑽進去,把皇帝徹底架起來,也是白日做夢,皇帝不聾不瞎,緹騎番子耳目眾多,還有密諭,哪裡能讓他們就這樣得逞?

這一殺,大明的仕林就會冷靜了。

「臣領旨。」王承恩猶豫了片刻,離開了正殿,卻向著東暖閣而去。

「千歲娘娘,萬歲爺寬恕了張之極。」王承恩俯首說道。

張嫣大駭,急切的問道:「什麼事,牽扯到了英國公府呀。」

王承恩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就離開了東暖閣辦事去了。

「都下去吧。瓔珞,你在房中,若是有誰來了,就說歇息了,沒人敢闖進來。」張嫣站起身來,向著西暖閣而去。

「萬歲爺,張之極能饒過,那周奎和周鉉父子二人,是不是也可以換成肉刑呀,只要不殺,婉兒也就能留在宮裡了。」張嫣能不清楚王承恩為什麼說這事?

周婉言是張嫣的人,同樣不是個什麼難伺候的主子,皇帝換了皇后,那宮裡就變的複雜了起來。

王承恩和張嫣,在這件事上,是利益共同體,他們不願意宮裡的權力結構發生不可控的變化。

「王伴伴的嘴倒是快。」朱由檢剛回到了西暖閣,看到沒有宮人在裡面伺候,也知道張嫣在。

他搖頭說道:「那不一樣,張之極有個好爹,生了個好兒子。皇后,沒有好爹,沒有好哥哥,更沒有兒子。」

「張之極的事,不經過朝堂,周奎的事雖然是錦衣衛辦得,但是走的時候都察院和宗人府的路子,這也不一樣。」

張嫣悲從中來,一臉苦澀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昏了什麼頭,好好的懿安皇后千歲娘娘,非要爬到萬歲的床上來,我這肚子又鼓不起來,萬一,這以後……」

張嫣擠出了兩滴淚來。

「田秀英回到京城,是不是沒到你那去過?」朱由檢能信張嫣是共情哭出來的?

「沒。」

朱由檢將外衣披上,說道:「那每個月初一十五,朕讓她到東暖閣與你說說話。」

「萬歲要去哪?」張嫣看著朱由檢要走,眉頭一蹙。

「去承乾宮告訴田貴妃呀。」朱由檢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許走。」

張嫣可不是什麼純情的人,十七歲進宮,和兩個魏璫,客氏鬥了七年,這輩子張嫣和良善二字,就湊不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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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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