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傷了元氣，躺在床上休息三天，期間主要由卡波雷尼牧師親自照顧林小豹。
別看卡波雷尼牧師樣貌有點老，力氣非常大，每次帶林小豹出門上廁所時候，輕鬆就能背起他。
身為火山島公主的迪莉婭經常過來串門。
她的英文水平非常有限，跟林小豹交流次數不多，而且很容易緊張。
平日里迪莉婭可不是這樣子，在火山島上地位崇高，大大咧咧，隨心所欲，愛笑又陽光，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卡波雷尼牧師的英語還行。
在他的草屋裡待了三四天，足以讓林小豹對自身處境和這座海島有所了解，得知距離火奴魯魯僅有一百多海里，想想辦法總能離開，這讓他很安心。
父母早年相繼去世，僅有幾個不願照顧他的遠房親戚，單身也沒老婆孩子，所以不急著去聯繫誰報平安，就在火山島上休息調養身體。
近些天天氣過於炎熱，晚上熱到難以入睡，只能用棕櫚葉做成的天然扇子扇扇風。
等發現嘴唇上的幾處小傷口結痂脫落，腳上傷口也沒大礙，終於忍受不了汗臭味，主動提出找個地方洗澡。
距離小村莊不遠的地方有個水潭，瀑布水量不大，從幾米高的地方流淌下來。
林小豹儼然是島上居民們眼中的明星級人物，無論走到哪總能吸引旁人關注，卡波雷尼牧師正在用奇特的語言，和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人交談。
林小豹對於他們的語言稍微有點了解，猜測到應該是屬於南島語系的馬來-波利尼西亞語，去年跟船出海期間遇到過幾位塔希提人，說話語調跟在島上聽到的這些有點像，至於究竟是不是同一種，他也不清楚。
語言障礙限制了交談，醒來之後林小豹只跟自稱是牧師的卡波雷尼，以及那位所謂的酋長女兒迪莉婭說過話。
火山島上的人文風俗讓他覺得無比奇特，如果不是能看見些現代物品，比如國際紅十字會標誌、去年剛生產的消炎藥等等，甚至會讓他懷疑是不是來到了幾百年前。聽說過世界各地有些原始部落，例如非洲大草原上、例如亞馬遜熱帶雨林里，林小豹卻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跟其中的一支發生接觸，還被他們給救了。
最初有些戒備，這幾天聽到很多介紹，也見識過當地人安穩和平的生活狀態，已經可以很淡定地去應對。
此刻泡在舒服清涼的清水中，用某種像是絲瓜瓤的植物，在身上各處搓洗，沒有換洗的衣物，又不想去穿像是兜襠布一樣的麻布，只能偷偷摸摸躲在水裡洗乾淨，上岸前濕噠噠地繼續穿著。
島上沒那麼多講究，只要不倮奔，沒人會在意這些，隨手打死一隻蚊子，林小豹告訴老牧師說：「我洗好了，這幾天一直打擾你們，真的非常抱歉，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要是能安排誰送我去火奴魯魯大島，我願意支付些報酬……等我辦好護照，重新拿到銀行卡之後。」
卡波雷尼牧師絲毫不意外，他笑著來了句：「我們這裡沒船會去外面，等到什麼時候有人過來運送物資，到時候你可以跟他們的船一起回去。」
林小豹見過那些葯，下意識以為通航比較方便，於是說道：「那真是太謝謝了，不過大概要等多久，一周？半個月？」
「大概兩個月前才來過，按照以前的經驗，一年來一次，偶爾則是一年半，兩年。」
如此簡單的數學題。
林小豹發現可能還要等十個月，當場目瞪口呆，急道：「這也太久了，不行不行，要不然等我上岸賣了手錶，給你們買些肥皂、食物或者衣服之類？你們只需要找個方向感好的漁民花兩三天時間。」
卡波雷尼牧師好像早已有了腹稿，想都不想就果斷搖頭回答說：「最近是颶風季節，我們的小船會被掀翻，難道你想再遭遇一次海難？而且我們島嶼上的居民一旦離開，終生不允許再回來，讓你來島上已經是例外，我想沒人會同意送你去外面。」
老牧師說完后，又用當地語言講述給身前的壯碩中年人聽，對方聞言也是一個勁地搖頭，好像完全不可能似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林小豹更加傻眼，想著難不成還要自己做個木筏，自己划回去？
上岸才幾天，那段在海里的絕望日子足以讓他記憶深刻，一想到獨自靠著小船漂泊在大海上，心頭就忍不住發怵。
不死心地繼續問老牧師說：「難道每次過來都是一年？這邊應該離航道不遠吧，沒有誰坐船到島嶼附近旅遊？」
「外面說我們兇殘、勇猛、吃人，誰會跑過來找死呢。」
卡波雷尼牧師反問了句，接著忍不住大笑：「而且你抓到龐大的鯨魚，已經贏了你到來那天的比賽，這是眾神給我們的指引，你應該留下來成為新的國王，贏取我們美麗的迪莉婭公主。」
信息量太大了。
邀請自己當酋長，還要迎娶公主？
林小豹徹底傻眼，納悶於這算什麼，童話故事？
他知道自己是被鯨魚頂著上岸，不過只當成是個巧合，又或者是座頭鯨聰明到會救人，類似的事件也發生在白鯨、海豚等海洋哺乳動物身上。
完全不覺得在這個原始部落里當酋長，是什麼光宗耀祖的大喜事，更不拿迪莉婭當公主看，然而卻也承認那姑娘跟之前接觸過的女人都不同，可以說淳樸天真，也能用知識匱乏傻乎乎來形容。
昨天迪莉婭追問飛機是怎麼回事，林小豹解釋半天她也聽不懂。
後來無意間說句自己坐過幾次飛機，反倒讓這傻姑娘驚為天人，明亮目光里那叫一個崇拜，搞得林小豹都不好意思提還有人坐火箭去過太空，甚至野心勃勃想要去火星了。
雖說被人矚目的感覺，讓林小豹有些飄飄然，可這幾天沒手機、沒電視、沒空調的日子，實在是有點適應不了。
因此琢磨完組織好語言，還是深吸口氣搖頭說：「不行啊，我還是想回去，但是假如你們歡迎我，等有空我會回來看看你們。」
這些回答不出卡波雷尼牧師的預料，好意被拒絕，絲毫不惱火。
用力拍了拍林小豹的肩膀，身上水沒擦乾淨，聲音響亮，老牧師點頭告訴說：「我先幫他部落里的村民治病，待會兒我們聊聊，相信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矛盾……」
林小豹偶爾覺得這老頭說話讓人迷惑，不像是腳下火山島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反倒像是在跟白人交談，跟外貌沒關係，思維很現代。
這會兒並不覺得彼此間存在矛盾，但下意識總覺得對方好像看上自己了，似乎很想讓自己留在島上。
前幾天通過跟迪莉婭的交談，聽說過上一任酋長去世的消息，也知道目前正在尋找合適的酋長人選，通過跟她生孩子的方式傳承血統，未來酋長人選仍然會從迪莉婭的孩子里選定，跟古代那些皇帝們挑皇子差不多。
想到這裡心頭一驚，林小豹不由想到......難不成名叫迪莉婭的少女喜歡自己，並且跟老牧師打過招呼，準備強行留下自己？
回想起這些天以來，那姑娘每天都在自己面前出現好幾次，突然覺得很有可能。
在外面的世界，只是稍微帥點、稍微聰明點，家庭普普通通的林小豹，自認在這座原始海島上還是很吃香、很出類拔萃的。
自以為猜到真相，不由深嘆一口氣，沒辦法，太出色了也不好，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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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家庭生活上的牽挂，所以因為無法離島而略微頭疼，卻也不是太愁。
至少比漂流在海上那會兒，預想過的最壞的情況好太多，能腳踩土地，有水喝，能呼吸，運氣算十分不錯了。
差不多死過一次，想法豁然開朗起來。
這時跟著卡波雷尼牧師，以及聽老頭介紹，貌似擔任村長，名字叫做利胡瓦的壯漢一起，步行前去他們所在的村子。
林小豹腳上穿著雙草鞋，由老頭親手用棕櫚葉製成，顏色翠綠，韌性十足，宛如兩個大粽子。
渾身上下只穿條平角黑色小內內，脖子上掛著個不值錢的玉佛，手上是塊沛納海潛水錶，以前船老大送的禮物，原價四萬多頭，獎勵他按照零星信息找到一處已經被人捷足先登的明代沉船，在附近打撈出幾件比較完整的海撈瓷。
這也是林小豹剛剛敢說送他去火奴魯魯，就賣表換些物資給他們的原因。
跟在兩人身後，腦袋放空，迪莉婭的樣貌接連幾次浮現在他腦袋裡。
老實說如果擱在外面，就林小豹這種條件，二十三歲，沒有父母幫忙、沒有房子、沒有穩定的工、更沒有多少存款，能找到她這種身材樣貌的姑娘簡直難如登天，本就打算在外面掙幾年，然後買房子成家過安穩日子。
現如今餡餅掉到他面前，反倒開始頭疼糾結起來，畢竟跟以往的設想偏差太遠，誘惑還沒大到讓他放棄以前的生活習慣。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村子位於島內，離海邊較遠。
隨處都能看見掛果的熱帶果樹，看樣子火山島上居民們掌握著移栽種植技術，自然界的木瓜樹可不會剛好按照幾排直線生長。
利胡瓦村長帶著他們剛到，有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焦急加擔心，見到卡波雷尼牧師后當場哭出來，語速極快地說著些什麼。
周圍還有前幾天看過鯨魚出海奇觀的村民，竟然喊著庫拉對林小豹祭拜，他們的理解能力有限，如果知道所謂的漁民之神，僅僅只是一位普通外來者，多半就不會這麼誇張了。
說起外來者，從火山島依舊封閉，就能看出他們究竟有多抵觸。
十九世紀夏威夷王國時期，整個群島總共有十多萬原住民，因為外人帶來的傳染病，人口銳減一大半，實在是把火山島上這幫人的祖先們嚇怕了。
時至今日不允許登島的規矩依然存在，上一任島主，也就是迪莉婭的父親對此態度強硬，要不是卡波雷尼牧師默許，估計林小豹多半也會被放逐出去，以這邊原始而又傳統規矩，僅有規矩沒有明文法規，如果野蠻起來那可真不是開玩笑，歷史上死在這裡的外來者可不止一個兩個。
林小豹除了尷尬還是尷尬，哪怕說話他們也聽不懂，只好就這麼繼續站著。
老牧師聽人說完，用英語告訴他說：「今天剛生孩子，孩子生病了，你在這裡等著我，我進去看能不能救。」
「好的，你讓他們起來吧，這麼做讓我不太舒服。」
目光深邃看向林小豹，老牧師嘴角帶笑，用當地語言跟村民們說了幾句，也不知究竟說了什麼，一幫打扮各異，身上衣服都很少、膚色黝黑的土著們，一個個眼神狂熱，欣喜若狂。
卡波雷尼牧師獨自走進草屋內，連利胡瓦村長都沒進去，按照本地習俗，女人生孩子被當成是不潔的象徵，還有每個月那幾天，只能睡在屋子外面或者地上。
在林小豹眼裡很匪夷所思的規定，在島上則顯得很正常，說起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非洲唇盤族、巨象族等等那才叫古怪，火山島封閉前至少跟世界產生過接觸，還沒原始到什麼不都不知道的地步。
老牧師進屋沒一會兒，就聽見草屋裡傳來孩子哭聲，也有女人聲音響起，哭得相當慘。
反觀那幫村民，一個個群情激奮，林小豹雖然聽不懂，但也能從表情上看出並不是同情，而是生氣、怒火，這讓他略微納悶。
等到卡波雷尼牧師，神情凝重地抱著個孩子出來，林小豹看見孩子之後頓時恍然大悟，因為小孩子的頭髮居然是白色，身上也泛白，看起來比較古怪。
周圍村民后紛紛後退，估計是老牧師的存在，帶給他們一點點信心，不然有人可能就要撒腿逃跑了。
利胡瓦村長表情難看，認真問了老牧師一個問題，周圍則有人神色癲狂地大喊，他們無法接受不理解的事，自然而然往信仰上靠攏，覺得小孩子被惡魔詛咒了。
卡波雷尼牧師知道些外面的事，卻也不是什麼都知道，比如這個孩子，他從沒見過長成這樣的新生兒。
此刻忽然告訴林小豹說：「他們說是惡魔的孩子，應該丟進火山口，用火焚燒，你覺得呢？」
「啥？！」
林小豹望著這個小胖娃，震驚道：「白化病而已，居然要丟掉？！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