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祭拜（二）
「端親王？他當真是端親王？可是端王殿下此時不該在和大越交戰嗎？」秦小文的話，讓下面的人議論紛紛。
今日，這人突然縱馬而來，侍衛阻攔也被打傷，原本想要圍住他，將他拿下，可是這人衝進皇陵以後，卻是跪伏在先皇陵前痛哭。
有機靈的聽見，他自稱「兒臣」，這一自稱讓眾人愣住了，有大膽的問他是何人，可是他卻狀若未聞，根本就不予回答。
有眼尖的人說此人的身形有些像端王，但如今的韓君霖又實在是和那位風流倜儻的紈絝王爺相差太大。如此，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將此事上報給宮中，等宮中回話再做決斷。
可是，他們還沒等來宮中的回話，卻是先等來了秦小文，秦小文這一句，就坐實了韓君霖的身份。
「怎麼？你們還想要聽軍機要秘？先皇駕崩，端王親王自然應該回來奔喪祭奠，爾等不準備祭拜之物，還將端王殿下團團圍著，是何居心？」秦小文肅然而立，聲音鏗鏘有力，將下面一群侍衛給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竟然真的找來了香案和紙錢。
韓君霖紅著眼眶給皇帝上了香，紙錢在火盆之中變成灰燼，被風卷著飛向天空。
秦小文看著身形消瘦，臉都變得瘦削了的韓君霖，嘆息了一聲道：「八表哥，你如今香也上了，紙錢也燒過了，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先皇的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可是，你如今無詔擅離職守回京，此事非同小可，你還是快隨我進宮向皇上請罪吧。」
秦小文可沒有危言聳聽，她能哄住這些侍衛，可卻哄不了那些大臣。
這若是換了一個普通軍士，做出這樣的事情，那就是逃兵，按照軍令該斬。
可是，韓君霖卻是皇子，但卻也是一軍主帥，他放著那麼多的將士不顧，擅自回京，若是大越突破防線大舉入宣，他就將變成千古罪人。
「弟妹無需擔憂，大越大敗，已經被我軍趕出大宣境內，父皇去世，我都未曾見他最後一面，此時我又怎能離去？我要在此為父皇守陵，弟妹身子要緊，還是回去吧。」韓景翼聲音又沙啞又低沉，語氣之中的悵然，面上的悲痛都不似作偽。
秦小文看了看又退守回去的那些侍衛，壓低了聲音道：「你既然知曉我在擔心什麼，那自然也知曉自己這麼做的後果。如今新皇剛登基，你就做出如此打臉的事情，你讓新皇如何自處？」
一直跪在地上目視前方墓碑的韓君霖突然側頭看了一眼秦小文，滿是胡茬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他如何自處？我還想問問他，父皇駕崩，他只讓人傳信，卻不下詔讓我回京是什麼意思？我若是真的對那個位置有意，又為何會義無反顧的出征？他……可還曾把我當成是兄弟？」
那雙通紅的眼眸之中，竟然帶著怨氣，秦小文緊張的看了一下離得不算太遠的侍衛，突然提高聲音道：「端王殿下想要和先皇敘話，你們退到皇陵門口守著吧。」
那些侍衛聽了秦小文的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端親王，沒有說什麼。
端親王如今可是名聲了得，初次出征就接連大敗大越，這樣的英雄，也是他們所崇拜的人。先前之所以如臨大敵，主要是因為不認識他，他如今可是變得太多了一些。
那些侍衛當真是聽了秦小文的話就退走了，婉月也奔了過來，只是沒敢靠太近，離那白玉階梯還有五步的距離就停止了。
秦小文這才轉而對韓君霖道：「你不要命了，我還要命呢。他……他，他如今可是當今天子，雖然你們是兄弟，可是從今往後，你和陛下的關係，也就是君臣，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往日里看著你也是個聰明人，今日怎麼就犯了渾？你走的時候，先皇的身體就不好，你其實早就已經能預料到，先皇時日不多了。可是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我以為，你早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既然已經有了準備，今日這一出又是做給誰看？莫非當了幾天大將軍，你真的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秦小文皺著眉看著韓君霖。
「我……我自然是早有心理準備，只是……皇兄他，為何如此絕情？那可是我們的父親，我和他一般很是悲痛，為何竟然不下詔讓我回京。」韓君霖語氣很是委屈，一點也沒有了先前的肅殺之氣。
「陛下他，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也有著很多的身不由己，你以為他就能隨心所欲嗎？詔令一出就不受他控制了。讓你回京，那大越鐵騎誰來擔待？都若是像你一般，想走就走，那我大宣鐵軍可還能存在？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再多的借口，也阻擋不了你入京這個決定實在是充滿著風險的。上樑不正，下樑又如何能正？你既然為一軍主帥，怎能帶頭擅離職守。」
秦小文覺得自己嘴巴都快要說幹了，這位端親王怎麼就突然魔怔了呢？當真就只是因為想要回皇陵為先皇表孝心？
剛才聽他說，大越軍已經退出大宣境內，也就是說失去的兩座城池也已經收回來了。難道就是因為這個，韓君霖也有了一爭之意？
可是，如今已經晚了，新皇已經登基，他們再在怎麼鬧騰也是烏合之眾。
「我……我知曉我有錯，可是，錯就錯吧，如今邊關已定，皇兄若是覺得我行徑不妥，大不了日後我就一輩子替父皇看守皇陵。」韓君霖的聲音沉穩，一點也不像是玩笑話。
「你又何必硬要將事情弄成僵局？原本不必如此，原本又更好的方法，你又何必在這裡鑽牛角尖？端王殿下，你可知曉，我家王爺，斷了肋骨，原本在家中休息的，為了你，如今已經進宮為你求情。你這般風輕雲淡的模樣，就好像是與你無關一般。你對得起我家王爺為你奔波，為你著想的兄弟情誼嗎？」秦小文是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