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僭越
秦小文聽著莫翌問的時候，都覺得不抱希望了，可是沒想到莫翌想了想竟然點了點頭道：「有，不過……那地方比較亂，在西市，總是會賣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曾經因為一個案子，接觸過，不過那地方，一般人進不去。」
「真的嗎？那你明天能不能帶我去？」秦小文眼中帶著小星星，滿眼的祈求。
「你……要買什麼東西嗎？」莫翌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不是，賣東西，我有一些，略微顯得稀奇古怪的東西要賣。那裡不是價高者得嘛，我想去看看，能不能賣個高價。」秦小文還打定了注意，先拿一瓶指甲油去試試水，要是不錯，她就繼續賣其他東西。
「這，好吧，我去試試，雖然上次見過掌柜的，可這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接觸過，不知道會不會給這個薄面。」莫翌不太確定。
秦小文倒是覺得，她是來賣東西的，又不是買東西，也不用驗資吧？而且，她有信心，只要有識貨的人，一定能夠看出，這東西的稀缺性。
「你幫忙引薦就是，不成，我再想別的辦法。」秦小文也沒想就在一棵樹上弔死，此計不行，她還有其他辦法。
說完了正事，秦小文從莫翌房間里出來，這大晚上的，她也不好留太久，畢竟，今日她可是剛別傳了閑話，還是避諱一些好。
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想躲就能躲開的，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就被婉月堵住了，婉月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一樣，那目光，就像是要將她碎屍萬段。
秦小文站住腳步，看著站在迴廊里的婉月：「婉月姑娘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嗎？」這就是廢話，專門堵在這裡，不是等你，那是等誰？
「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何要勾引我家公子？你想做什麼？」婉月的聲音寒若冰霜。
秦小文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略帶高傲的小姑娘，當時她去劉家救自己的時候，是多麼高傲，陽光的一個姑娘，可是今日，卻只能在她的眼中看到陰霾。
「婉月，你能告訴我，你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我這些話嗎？」秦小文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和婉月說話，那種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婉月一時之間有些發愣。
「什麼立場？你是覺得你攀上了公子，我就沒資格來管你了嗎？」反應過來的婉月，更覺氣得心口發疼。
「不是，我只是想問問你，在你的心中，到底是將公子看成是你的主子，還是……你的愛人。」
「你胡說八道什麼？當然是主子。」婉月被秦小文的話驚得快要跳起來了，她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什麼叫愛人，但是總覺得就是心裡想的那個意思。
「真的嗎？那你對我的偏見，只是因為對莫翌的關心嗎？又或者，其實你自己都未曾察覺，你的關心早已經超越主僕的界限，你……其實是喜歡他的吧？所以，對於我的出現，你覺得是威脅？其實，就算按照你的理解，你家公子喜歡上了我，那又怎樣？我在你眼裡，也不過是一個丫鬟，你家公子收一個丫鬟入房，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你覺得，這是一個下人能夠左右得了的事情？」秦小文句句犀利，而且，一邊說，一邊靠近婉月，將婉月逼得步步後退。
以前，婉月一直覺得，秦小文就是個沒有什麼見識的村婦，公子會喜歡她，就是受了她的勾引。可是今日，從秦小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與平日完全不同，那種感覺，好似就像面對公子時候一樣，有一種凌駕於自己之上的氣勢。
秦小文停下腳步看著婉月：「婉月，你是個性格大方開朗，有心事也不藏著掖著的好姑娘。我不想看著你一點點被自己內心的陰霾說吞噬。如果，你真的對莫翌有其他感情，那就去爭取……就算是敗了，你也嘗試過了，不會遺憾對不對？至於我……你不用擔心，我並沒有你想的那般配不上你家公子，說不定日後，還會成為你家公子的一大助力呢。」
秦小文臉上帶著笑，說著這些話，一點都沒有半點不自在，那種坦蕩磊落之感，讓婉月在那一瞬間，有一絲自行慚愧。
「好了，今兒，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是喜歡莫翌的，那我們公平競爭，人家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翩翩佳公子也是一樣啊。」秦小文沖著婉月眨了眨眼睛，然後從婉月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而去。
看著秦小文遠去的背影，婉月還沒反應過來，明明，自己是要來教訓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怎麼反而被她給教訓了呢？
她怎麼可能喜歡公子，不可能，她只是將公子當成主子，只是……這麼多年看著公子的不易，她不想他受到傷害。
所以……其實如秦小文所說，她僭越了。
她不過是一個下人，公子喜歡誰，要將誰收入房裡，其實並不是她能左右的，也不是她該管的事情。
自己，這是怎麼了？
為何看見公子和秦小文在一起，就覺得怒火中燒？
她真的……對公子有了非分之想嗎？
其實，她和秦小文一樣，都是不知廉恥，抱有非分之想的人嗎？
婉月覺得有些站不穩，腳步有些踉蹌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然後砰得一下關上了房門。
婉月直到第二日伺候莫翌的時候，還是心神不寧的模樣，不過，見到秦小文的時候，她沒有再如同看敵人一般。但是，也未曾給秦小文好臉色就是了。
甚至，莫翌說要帶秦小文單獨上縣城，婉月也未曾有其他反應，只是恭敬的應了是。
這樣的狀態，讓送飯來的徐媽媽都詫異了，眼神在婉月和秦小文身上來回打轉，彷彿想看看誰佔了上風一般。
直到，看到秦小文跟著莫翌出了門，這才露出一個瞭然的神色。
這一次出門，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守門的趙伯坐在趕車人的位置。秦小文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麼？我們今日不坐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