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坦白

紫月開雲琴放在江雪鳶面前的時候，舊日記憶如雲山幻海般接踵而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深藏心底的秘密，會以這樣的方式驟然呈現，往昔時光，如流雲般的畫卷呈現。

那是十歲生辰父君送的禮物，父皇的殷殷囑咐歷歷在耳，你是我們魔族最閃耀的明珠，紫月開雲，一世芬芳。

俯視河山，鳳凰樹下，承歡膝下，琴聲悠揚，溫馨得叫人心酸。

轉瞬間，繁盛魔宮淪為慘烈廢墟，硝煙浩蕩，鳳凰染血。

鳳凰花謝了又開，那些繾綣的時光，終究不會再來，再見心愛之物，江雪鳶依然心痛如絞，一抬頭，已是淚流滿面。

一張潔白的手絹遞到她面前，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江雪鳶對上那雙幽深而不失明亮的眸瞳，一字一頓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燕熙見她的眼神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縹緲變幻，孤冷清絕，不變的是刻骨的仇恨，手撫上她的頭，嘆息一聲，「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江雪鳶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百年前的魔族公主鳳凰靈體，百毒不侵，見傷自愈。」燕熙在江雪鳶的目瞪口呆中慢慢道，彷彿在說一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

江雪鳶想起第一次遇見，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傷口自動痊癒，但是，他才二十歲，為何知道這等秘密？「百年前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心底充滿疑慮，奇怪的是，縱然被他洞悉自己的身份，她也並沒有本能的危機感，她從他身上感受不到殺氣。

燕熙當然明白她對自己的戒備，當年魔族慘烈一役，魔君夫婦慘死，公主墜崖，經歷過那樣天翻地覆的人生，她不得不隨時警覺地活著，這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當年人族所謂和談，不過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魔神之鼎，那樣足以毀天滅地的神器，誰不曾生過覬覦之心？

「只要發生過的事，都有跡可循。」燕熙眼眸深深，握住江雪鳶冰涼的雙手，「你知道嗎？知道是你的時候，我有多歡喜？」

撫摸著紫雲開雲冰冷而熟悉的琴弦，江雪鳶腦子一片空白，燕熙，燕熙，你到底是誰？

「你這麼費盡心思，難道也是為了魔神之鼎？」江雪鳶的聲音變得冷漠而嘲諷，畢竟，它有著足以讓人瘋狂的資本。

當年為了魔神之鼎，卑鄙的人族已經不擇手段，如今，自己重生的消息恐怕也瞞不了太久，到那時，常泰等人必定像蚊子見血一樣蜂擁而至，而燕熙又懷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燕熙輕嘆一聲，俊雅的面容灼灼生華，宛若驚鴻，當年為了奪得神器，山河覆滅，草木泣血，赤子之心抵擋不住人性的陰暗與醜惡，徒留傷痕纍纍的九天鳳凰獨飲滅族之恨。

「我知道你憎恨人族，可我並不是人族，我們並非敵對。」燕熙慢慢道。

江雪鳶霍然一驚，想起燕熙身上種種奇怪的事情，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腦海里迅速成形，脫口而出，「難道你隸屬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