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怎麼在我小師妹那
在漫長的等待里，顧西洲再次陷入沉睡。
牆角的落地燈散發著昏暗的暖光，蘇知意蜷縮在沙發里，怎麼也睡不著。
她索性起身，拿出體溫針，熟車熟路地塞進他腋下，坐在一旁，一手壓著他的胳膊，一手托著下巴盯著時鐘。
隔著被子和衣服，這樣的觸碰本該是忽略不計的，但顧西洲還是敏感地醒了過來。
五分鐘后，她冰涼的小手伸進自己衣服里拿出體溫計，接著自己的手腕被握住，收回到被子下。
所有的觸碰被放大，顧西洲心中劃過異樣，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鋒利的眉蹙了蹙，心想：凌初初真的夠狠，給自己下的葯到現在依舊有作用。
顧西洲已經不再不熱，蘇知意放下心。
照顧好他，只是對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蒙蒙的委託。
睡不著，蘇知意乾脆拿過宗卷繼續看，對案件越了解，越有利偵查出對方更多的漏洞。
不知不覺看到了下半夜，困意突然來襲，蘇知意趴在病窗邊就睡了過去。
等聽到她綿長平穩的呼吸聲，顧西洲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有外人在身邊，除了身體虛弱得實在撐不住，他通常無法安心入睡。
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時間無聲流逝，他依舊清醒。
蘇知意陷入光怪陸離的夢境。
深夜，狹長靜謐的巷子里，一間簡陋逼仄的出租房裡，泛著昏黃的燈光，男人女人激烈的吵架聲、裹布里女嬰驚嚇的哭聲交織在一起。
隨著玻璃瓶落地的一聲脆響，女人提起行李奪門而出，男人把女孩丟在桌子上跟著追了出去。
彎彎曲曲的巷子好像沒有盡頭，小女孩跟在男人身後，邊哭邊追女人。
「媽！別丟下我和爸爸！媽！」
突然，女人停下腳步，轉過頭。
蘇知意拚命跑上前，想要看清她的模樣，卻衝進了一間重症病房。
蘇知意愣愣地看著男人垂在床邊的手，一旁冰冷的心電儀發出滴滴聲，顯示著猩紅刺眼的直線。
蘇知意雙膝跪地，拚命爬到男人身邊，「爸……別、別離開我，我只有你了……爸！」
她想握住男人的手，卻抓不住，指尖總是從他手背穿過。
「爸！爸！」蘇知意撕心裂肺地嘶吼著。
靜謐的病房裡響起蘇知意斷續而悲慟的囈語。
顧西洲盯著她，看她渾身都在顫慄，嘴唇翕動，聽不清在說什麼，眼角也濕漉漉的。
他猶豫再三，想要把她搖醒，可手剛碰到她手臂，就被她牢牢抓住。
夢中，正對著父親遺體失聲痛哭的蘇知意肩膀被人拍了拍。
「知意，別哭。」女人聲音溫柔如水。
蘇知意猛回頭，女人面容模糊，她哭著撲上去，握住的卻是一隻寬厚的大掌。
顧西洲用力扯了扯，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
「別！我求你！別放開我！」蘇知意泣不成聲。
看她越哭越凶，情緒激動，顧西洲皺著眉頭，又抽了抽手。
誰知道這女人非但不撒手，還順著他手臂牽引的方向順勢爬上了他的床！
蘇知意手橫亘在他胸前，又抱又壓的，腦袋還一個勁兒從他肩窩蹭。
「不要……不要丟下我……」她囁嚅著。
「……」
顧西洲身體緊繃，斜睨了她一眼，忍無可忍地用手肘推了推她。
「你鬆開！」
蘇知意卻不依，哭得更慘了，淚水滴落在他脖頸上，蜿蜒消失在領口深處。
顧西洲低咒一聲，握緊拳頭，卻沒再推開她。
光怪陸離的夢境一轉，蘇知意彷彿又看到了周青知同陸婉言滾在她精心挑選的婚床上，而自己落在一片黑暗中，只聽得到男人粗喘的呼吸聲。
「不，不要……」
接著，她一巴掌呼了出氣，用盡了力氣!
啪！
顧西洲震驚地看著懷裡不安生的小女人，捂著下巴上殘餘的疼痛感，咬牙切齒：「該死的女人，你——」
「別吵，寶貝。」似乎那一巴掌安撫了她，光怪陸離的夢境消失，蘇知意漸漸安靜下來，一眨眼就拱在男人懷裡睡得香甜。
顧西洲：「喂……」
她輕輕的鼻息竄進耳蝸，顧西洲覺得聒噪煩心不已，再次伸手嘗試推開她，可蘇知意卻抱地更緊，彷彿把他當作了蒙蒙，還想親親安撫一下。
顧西洲拚命仰起頭，腦海里卻總是回放蘇知意撅起唇吻過來的樣子，渾身燥熱起來，讓他不自覺想罵人。
黑暗的房間里，床頭柜上她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顧西洲眯起眼望過去。
深更半夜的，還有人找？
顧西洲厭棄地看了一眼蘇知意，她的臉被長發擋住了，看不清，只能看到微微張開的櫻桃小嘴。
睡相真差。
顧西洲移開眼，又側頭靜靜盯著那一處亮光。
對方似乎很有耐心，一直等著。
初次見面，他就見識到了她凌亂的私生活，本是懶得摻和的，可最後，他卻神使鬼差地伸出了手。
瞥了一眼來電顯示，顧西洲臉黑了，按下接聽鍵，「怎麼是你？」
陸行舟剛從溫柔鄉那脫身，看見未接來電里一連串都是蘇知意的名字，想也沒想就回撥了，想調戲一番。
「什麼鬼？？？」陸行舟聽見男人的聲音，愣了幾秒，拉開手機確認是蘇知意的名字，又放回耳邊。
「你誰啊？」陸行舟語氣不善。
我家小師妹一回國就被豬拱了？
「……」顧西洲態度更差，「我，你大爺。」
「嘿我去！」陸行舟這回聽清楚了，嚇了一跳，接著笑得意味深長。
「看不出來啊洲洲，這麼快就搞定我們所里的高嶺之花了。」
顧西洲咬了咬后槽牙，聲音喑啞，「有事快說，沒事掛了。」
「哎哎哎，別掛啊。」陸行舟咋咋呼呼的，「你給我說清楚，深更半夜的，你怎麼在我小師妹那？」
顧西洲瞥了眼沉睡的女人，神色淡漠，「我住院，麻煩她照顧我。」
「你生病了？嚴不嚴重？你什麼時候和我小師妹關係這麼好了？」陸行舟噼里啪啦甩出一堆問句。
顧西洲聽得腦仁疼，敷衍回答，「沒事，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