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第 139 章

夜色正濃的時候,一輪彎月掛在梢頭,也沒帶來多少光亮,幾個人走過的地方假山林立,多少有些陰森嚇人。

「你們也都是從外院出去的,該怎麼交代你們心裡也清楚章程,請吧。」程勁因著前頭被算計又中了軟筋散的事兒,頗有些鬱氣,這會子說話就有些冷,在夜色中更顯陰森森的。

半夏和杜若彼此都沒有看對方,臉上也沒多少害怕的神色,都只是垂著頭安靜跟著程勁進了假山後頭的密室里,那裡高斌已經帶人在等著她們倆。

高斌臉色也不算好看:「說吧,宋主子那裡可有何不對之處?」

半夏跪在地上,低垂的腦袋輕輕晃動:「主子心思單純,沒什麼不對之處,只是信奉道家的平安符那等子吉祥的符篆,時不時會描一些出來擺在屋裡,這些奴婢前頭都已經跟蘇公公稟報過了。」

高斌眼神閃了閃,他冷哼一聲蹲在跪著的二人面前,一隻手猛地把住杜若的臉,強迫她抬起頭。

「除了符篆可有其他不對的地方?」高斌鋒銳的目光緊緊盯著杜若,「比如巫蠱?」

杜若臉色發白,可眼神依然很鎮定:「高統領最好手勁兒小一些,奴婢皮薄,萬一叫主子發現痕迹,奴婢不好交代。」

高斌:「……」他心裡憋著一口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跟觸碰到鬼一樣快速鬆開自己的手,站起身來。

杜若這才輕輕揉捏著下巴,倒是也老實交代:「我們主子畫的都是道觀里常見的符篆,奴婢和半夏都曾一一帶給蘇公公,叫去道觀里問過的。因為主子信這個,奴婢等人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道符乃正氣化符,講究天法自然,而巫蠱是詛咒和毒術,是為天地不容的邪氣,道家和佛家追求的都是打壓這股子邪氣,還請高統領慎言。」

高斌嘴角抽了抽,他這是審問來了,還是叫人給他傳道來了?

「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高斌看了程勁一眼,沒了繼續審下去的念頭,問話不免就懶散了些。

主子爺叫他們審問琉瓔園的奴才,還得趁著宋主子休息的功夫,審完還不能叫宋主子知道,這不是明擺著怕宋主子知道了生氣嗎?

槽多無口,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正常審問完,沒問題他們也沒膽子扣著人不放。

半夏和杜若都低著頭不吭聲,顯然是沒什麼可交代的。

「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自個兒掂量清楚。」高斌冷著臉說完,便揮了揮手,叫程勁帶人走。

半夏和杜若給高斌行完禮,默不作聲跟著程勁出了迷宮一樣的密室,被程勁用輕功送回了琉瓔園。

等了許久,兩個人都沒說話,一直到外頭敲過二更的梆子,半夏才翻了個身,在黑暗中沖著杜若的方向。

「跟了主子,便是主子的奴才,姐姐也是這麼想的吧?」

杜若比半夏大半歲,一直都比較照顧她,聽見她這話,杜若沉默了會兒才輕聲回答:「爺不會把我們要回去了,既然是琉瓔園的奴才,就守著琉瓔園的規矩。」

琉瓔園的規矩是什麼?其實素日里他們這些當奴才的都還算是輕快,宋琉璃身為主子並不難伺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特別好伺候。

可對宋琉璃來說,她唯獨不能容忍背叛和自作主張,她便是琉瓔園的規矩,所有的奴才都心裡清明著呢。

半夏唇角微彎:「主子是個有手段的,好好伺候著就是了。」

杜若翻了個身,捏了捏主子賞的裝著驅蚊符的荷包,在黑暗中笑了笑,沒說話。

第二天起來后,半夏是沐休過,不用去主子跟前伺候,杜若卻要跟木蓮一起伺候主子起身。

她收拾利索,出了倒座房,進去西廂房旁邊的抱廈,把清口的溫水準備好,拿過小丫頭提過來的熱水放在爐子上熱著。

木蓮一進門就瞧見了杜若下巴上清淺的指印兒,她放下手中的奶餑餑,拉著杜若朝窗戶處湊了湊。

「怎麼了這是?」

杜若搖搖頭:「木蓮姐姐別問,一會兒見了主子再說。」

木蓮想起自己昨日看見的事兒,眼神閃了閃,沒再繼續問下去。

等宋琉璃用過早膳,又看了看豆豆,陪著大寶和小寶說了會兒話,才叫眾人都退了出去,還叫許福守著門。

「說說吧。」宋琉璃靠在被垛上頭,懶洋洋看著杜若和木蓮。

木蓮見杜若不開口,遲疑了一下先湊到前頭:「昨兒個奴婢瞧見聽葉蒼白著臉偷偷回了聽雪院,她走路有些不大穩當。」

宋琉璃瞭然的點點頭,看樣子鈕祜祿氏那邊是年氏所為,她扭頭看向杜若。

杜若跪在地上低下頭去:「昨兒個府里有飛賊入了扶香院,爺叫人審問各院子的奴才,奴婢和半夏也被叫過去了。」

隨即她一點沒隱瞞,把昨兒個跟高斌的對話說了個清楚。

宋琉璃突然哼笑出聲,看樣子四爺即便是寵著她,也依然不會放下對自己的疑心,畢竟自己也是後院里的人,她這陣子被四爺貼心哄得熱乎的心稍微冷靜了些。

她倒是沒對四爺心冷,畢竟雍正歷史上就是個多疑冷情的人,她不覺得四爺對她的喜愛是假的,只到底不是少了她不可的程度。

好在她對四爺也沒有非君不可的熱情,為的不過是活得更好一些,半斤對八兩的倆人,沒誰對誰不起。

不過半夏和杜若倒是叫她有些詫異,隨即想起她叫木蓮偷偷縫在二人荷包夾層的增生符,她才笑了笑。

若是心不向著她,增生符也是無用,以後這二人倒是可以更信任些。

「木蓮,你叫人把情況跟年側福晉說一聲兒,問問鈕祜祿氏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宋琉璃眼珠子轉了轉,對著木蓮吩咐。

都到了這種地步,鈕祜祿氏不死,誰也不能心安,都鬧騰了這麼一出,還是得把鈕祜祿氏摁死才行。

被宋琉璃惦記著的鈕祜祿氏,天明時分才剛剛產下孩子,那孩子許是在肚子里憋了太久,出生好半天才哭出聲兒來,聲音弱得跟貓崽子有得一拼。

等確認孩子暫時無恙,高斌就叫人先把孩子給安置好,叫兩個外院里的丫鬟守著鈕祜祿氏。

雖然那個叫老七的大夫用盡了所有的辦法,甚至都把百年的參片拿來塞在她舌下替鈕祜祿氏吊著命,可她氣息還是越來越弱。

「弘曆……弘曆,我才是老佛爺,我才是太后……」鈕祜祿氏在昏睡中夢見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對著烏拉那拉氏叫皇額娘,對自己卻不屑一顧,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可這尖叫在別人聽來,也不過是極低的呻-吟罷了,只這微弱的動靜也叫兩個伺候的丫頭白了臉,其中一個趕緊去叫高斌。

等高斌進來的時候,鈕祜祿氏不知道夢到了什麼,臉色極為扭曲,在這昏暗中顯得特別可怕。

「年貴妃……死得好!宋氏哈哈……四爺的第一個女人又如何!你不過就是個嬪,齊妃……弘昀死的早,弘時認了老八做阿瑪,你還能靠誰?」鈕祜祿氏臉色掙扎著,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叫兩個小丫頭恨不能趕緊暈過去。

高斌也聽得膽戰心驚,緊緊攥住拳頭,心裡想著,還好沒說宋主子,還好……

「宋氏,宋氏你個賤人!你到底是人是鬼……啊!」鈕祜祿氏像是夢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頭都忍不住搖擺起來,隨即伸出手緊緊抓了一把,不等高斌反應過來,鈕祜祿氏的手猛地僵住,而後砰然落下去再沒了動靜。

兩個小丫頭嚇得緊緊捂住嘴,跪在角落裡一聲都不敢吭。

高斌黑著臉上前探了探鈕祜祿氏的鼻息,又拿手貼在她脖頸上片刻,皺著眉放下了手。

「來人!鈕祜祿庶福晉難產,一屍兩命,稟報宋側福晉,叫那其嬤嬤和蘇公公趕緊派人去扶香院收斂。」高斌掃了角落裡一眼,沖著外頭吩咐。

沒一會兒工夫,程勁就帶著人把鈕祜祿氏抬走,孩子生下來以後,他們早就準備了一個死嬰,後頭的事兒自有蘇培盛去安排。

高斌叫人先把兩個面如死灰的小丫頭給關起來,自己匆匆在紙上寫了些字兒,帶著紙去了外書房。

四爺拿到那紙以後,倒是沒有過於驚訝,他本就覺得鈕祜祿氏不對,如今瞧著這鈕祜祿氏倒確實是他的女人。

只不過鈕祜祿氏吐露出來的內容……四爺眼神越發明亮,渾身氣壓卻極為冷凝,叫高斌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什麼貴妃、嬪、齊妃……能有這樣封號的,那必定是紫禁城裡的主子,可聽著鈕祜祿氏的意思,都是府里的女主子們,這叫高斌都忍不住激動的渾身輕輕哆嗦著。

主子爺竟然有可能是未來的真龍天子,那他們這群奴才豈不是也要雞犬升天?!

得知主子有野望是一回事兒,知道將來主子會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但凡是個男人都不能不為這樣的事兒激動。

四爺看著那張紙,比高斌想的還要更多一些,年氏被封為貴妃,自己對她沒什麼感覺,那必定就是年氏娘家顯貴,看樣子是應在年羹堯身上。

齊妃是李氏,身為側福晉也不難猜測,至於宋氏,一開始那個定不是說的小狐狸,畢竟照他對小狐狸的寵愛,絕不可能叫宋琉璃做個嬪,第一個女人……該是李氏,可照鈕祜祿氏的理解,應是合英院的宋氏。

那叫鈕祜祿氏驚嚇而亡的後頭那個宋氏……四爺緊緊擰住了眉,『是人是鬼』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鈕祜祿氏是覺得宋琉璃是宋氏復活了?也不對,小狐狸入府時,宋氏還活著。

那就是……宋琉璃不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內?四爺盯著那張紙,眼神越發幽深起來。

「鈕祜祿氏夢魘時,都有誰聽見了?」四爺將那張紙拿到燭光前頭一邊燒一邊淡淡問道。

高斌跪伏在地:「回主子的話,只有奴才和兩個伺候的丫頭。」

「那兩個丫頭你知道該怎麼處置。」四爺臉色極為冷淡,「問問她們有什麼心愿,別虧待了她們。」

高斌臉色一凜,又磕了個頭:「奴才知道了。」

知道這樣的事情,那兩個丫頭定然是活不成的,只能是家裡多照顧著些。

高斌自個兒心裡也清楚,今日這事兒,出了外書房的門,哪怕是夢裡他都不能吐露一個字,不然他一家子也都活不成。

「鈕祜祿氏死了?」年氏從軟榻上翻身起來,忍不住皺起眉,「你確定嗎?」

聽葉點點頭:「宋側福晉叫木蓮來稟報的,那其嬤嬤親眼看了,是鈕祜祿庶福晉沒錯,夜裡奴婢再去確認一下。」

年氏皺著眉細細思量,這會子才叫收斂,中間可是有大半天的功夫,若是鈕祜祿氏曾經醒過來,誰也說不准她會不會說過什麼。

「你叫人盯著些粘桿處,若是有什麼不對……」年氏眼神閃了閃隨即閉上眼,「就把計劃提前。」

她有些捨不得這麼快就走,可心裡也很清楚,不能再耽擱了,不然只怕年家一家子都要受拖累。

聽葉夜裡去探過扶香院的靈堂,過後回來才跟年氏稟報:「主子,鈕祜祿庶福晉確定無誤,可孩子不是剛出生的,看著像是滿月夭折的,應該是從外頭招進來的。」

年氏眯著眼睛披散著頭髮坐在床上,思量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計劃提前吧。」

她不能冒險,現在走,以後還有機會能見著妹妹,若是出了事兒,她以後就再見不到宋琉璃了。

宋琉璃出月子後天兒已經冷得厲害,所以哪怕是她下了床,那其嬤嬤也不叫她多出門,頂多就是在廊子上走動一二。

十一月中開始雪就一場接一場的下,下一場冷一場,到最後哪怕不下雪,也到處都是白皚皚的一片,襯得到處都乾淨了許多。

宋琉璃雖然能宅的住,可她也不樂意老在屋裡呆著,這日便叫人搬了個搖椅到廊子上,搖椅上鋪著四爺從木蘭圍場帶回來的上好皮子,紅艷艷地瞅著特別喜慶。

四周都擺了火盆子,也有取暖符貼在身上,她叫大寶和小寶趴在她身上,一邊給兩個人講故事,一邊晃搖椅,沒多會兒,娘仨就都晃困了。

茯苓見三個主子都睡了過去,愁得不行,雖說廊子上都有厚厚的氈簾,可到底還是通著風,真叫主子受了寒,誰也擔不起責任。

可也沒人敢叫醒主子,茯苓只能叫人拿了三條厚毯子過來,一層層給主子蓋上,幾個奴才擋在兩旁,替主子擋著風。

四爺過來的時候,剛走進廊子里,遠遠便看見好幾個小太監站成排,像是迎接主子又有些怪異。

小太監們很快便看見了四爺,都苦著臉給四爺跪地請安,四爺這才瞧見睡在搖椅上的小狐狸。

白皙的小臉蛋兒陷在火紅的狐狸皮子里,紅白相間,襯得小狐狸那容顏更盛了幾分,倒是有股子不似凡人的……妖氣。

四爺深深盯著宋琉璃看了會兒,才發現她腰側還鼓著兩坨,四爺過去輕輕拍了拍,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知道是大寶和小寶。

四爺直接把宋琉璃抱起來,示意蘇培盛和許福,一人抱著一個小的,緊跑著進了屋。

等宋琉璃被抱進屋,四爺剛放下她,她就朦朧著醒了過來。

「爺,什麼時辰了?」剛醒過來,宋琉璃聲音還有幾分口齒不清,眼睛也眯著,像極了深山裡走出來的小妖精。

四爺捏著她圓潤的下巴輕輕摩挲:「巳時末了,怎麼在廊子上就睡著了?」

宋琉璃打著哈欠靠在四爺身上,環住四爺的腰身聲音依然像是沒睡醒似的懶散:「搖椅太舒服了,搖著搖著就困了嘛!」

四爺盯著小狐狸的腦袋頂,好一會兒才輕輕摸著她順滑的烏髮:「起來洗漱吧,醒醒神兒,爺陪你用午膳。」

等宋琉璃收拾好,午膳都已經擺到桌上,雖然她出了月子,可冬天是養膘的季節,膳房進的都還是些溫補的菜品,瞧著很豐盛。

「爺不是說這陣子要忙著,沒時間陪我用膳嗎?」宋琉璃先盛了碗湯慢慢喝著,她睡了一覺暫時沒什麼食慾,「今兒個怎麼又過來了呀?」

「明天爺要去一趟通州,跟你說一聲,大概五六日就回,你好好管著府里,爺不在,要是有人來,你也不必應著,只閉門謝客就行。」四爺給她夾了個春卷,看著宋琉璃慢騰騰咽下去,又替她夾了個奶餑餑過去,這才溫聲道。

「唔……這麼冷的天兒,怎麼還叫出去呀?」宋琉璃噘著嘴咽下口中食物才嘟囔著,「聽那其嬤嬤說過幾日還要下大雪呢。」

四爺唇角笑意不變,眼神很淡然:「朝堂上的事兒瞬息萬變,你乖乖在府里呆著,不許再去外頭睡了,要是受了涼,所有的奴才都給你換了。」

宋琉璃哼哼了兩聲,到底沒敢說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陣子四爺對她越來越好,可總是叫她有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好像上輩子被人盯著的時候一樣,可也不是被人盯梢那種感覺,總之就是奇怪的很。

朝堂上的事情她是接觸不到的,可自打她管著府裡頭,宋夫人和索綽羅氏倒是沒事兒會過來看看她。多的不說,宋夫人暗地裡沒少表忠心,只說瓜爾佳府和宋府都站在四爺這邊。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眼下沒了太子,皇太孫也黃了,朝中出息的阿哥就那麼幾個,直親王和四爺明擺著是最有希望的。

所以這陣子看著四爺越發深不可測,連表情都13了許多,一副叫人看不透的樣子,宋琉璃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定是到衝刺階段了,宅斗的技術核心是什麼?裝逼有時盡,苟慫一直贏啊!

「那爺一定要多帶些厚衣裳,路上要好好用膳。」宋琉璃用完膳,拉著四爺坐在軟榻上順勢靠在他懷裡,「爺這身上的肉都是我一點點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可不能出去一趟就都丟了,我會哭的。」

四爺:「……」

什麼樣的鬼怪才這麼能折騰?也就是個貪戀人間溫情的小狐狸精罷了。

他捏著宋琉璃的臉蛋兒笑:「爺聽你的便是。」

宋琉璃滿意地笑了笑,隨即想起年氏叮囑她的事兒,才將腦袋埋在了四爺懷裡:「爺,年妹妹那邊我瞧著又有些不好,說是起不來床,是不是叫太醫過來看看?」

四爺挑了挑眉,眼神里閃過思量,自打鈕祜祿氏那句『年貴妃死得好』出來他便對年氏有些不喜。

他前幾日去聽雪院坐坐喝了杯茶,第二日年氏就病了,也是有些喪氣。這樣的人封貴妃,死後便是皇貴妃,叫她壓在小狐狸頭上,四爺是不樂意的。

眼下聽見這話四爺臉色淡了許多:「爺會叫太醫過去看的,你就不必過去了,免得沾了病氣,畢竟琉瓔園孩子多。」

宋琉璃點點頭:「聽爺的。」

四爺第二天要走,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也就沒在這裡多留,陪著宋琉璃歇過晌兒就回了外院。

他剛進書房,就聽見蘇培盛稟報:「爺,富察大人和陳大人求見,說是有要事。」

四爺捏了捏鼻樑,有些頭疼:「請吧。」

胤裪十一月初便回了京城,四爺以前雖然知道胤裪善於伏低做小,可他沒想到胤裪比胤禩還會裝。

即便是替萬歲爺登泰山祭祀,回來后依然裝出副小透明的樣子,不顯山不露水的,半點驕矜都不見。

萬歲爺對他這樣謙遜自然是滿意的,前幾日剛在朝上宣旨,叫胤裪署理了內務府的總管事。

既然胤裪這邊派了差事,已經在家閑賦許久的直親王等人自然也不會落下,直親王胤褆去管著京郊大營那邊的事體,誠親王胤祉則被分到翰林院,叫他帶著人編撰《四庫全書》,四爺仍舊是坐了戶部,胤禩去了禮部,胤禎則被萬歲爺指到了兵部。

得償所願的胤禎高興的差點兒沒衝上來親四爺一口,直叫四爺冷眼瞪了他許久才叫他安分下來。

若說幾個成年的皇子阿哥們該派差事的都派了,這也就算了,許是萬歲爺想要看看大傢伙兒的本事,沉澱一段時間再考慮儲君的事兒。

只四爺這裡經過了鈕祜祿氏的事情,比別人更敏感些,萬歲爺籍著策妄阿拉布坦最近有些蠢蠢欲動的由頭,叫人給四爺搬了許多舊摺子回去,叫她仔細著看,細細思量若是打起來以後,輜重部署方面該如何辦。

四爺心裡清楚,萬歲爺這是對他有所偏重,都說肉得偷偷吃,這個道理四爺很明白,他日常行事便越發低調了些。

可他想著低調,卻偏偏有人不讓他低調,真是叫人頭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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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一直苟贏一直爽!我驕傲!感謝在2020-06-3023:06:51~2020-07-0123:06: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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