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頒金節前夕,又洋洋洒洒下起雪來,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雪,比第一場雪還要大,如同大片的鵝毛在空中飛舞著交錯,恍惚間會讓人以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色。
鹿冬青打著油紙傘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跺了跺腳,趕緊把手裡的八角食盒放在抱廈的桌子上。
「這麼大的雪,估計還得下一天,明日里主子進宮只怕是要受罪的。」
木蓮從抱廈的架子上拿下一個密封的瓷罐,從裡面窯出一勺干茉莉放在咕嘟著的羊奶里,聞言也皺了皺眉。
「待會兒我去庫房裡把主子最愛用的那個撲蝶紋的暖手爐找出來,明日叫茯苓把主子那件紅狐皮子的大氅找出來,應該能暖和些。」
鹿冬青點點頭,小心從八角食盒裡把精緻的早膳拿出來放到紅漆盤上,探頭看了看周圍也沒什麼人,才沖著木蓮低聲笑道:「木蓮姐姐,聽主子說,頒金節后,咱們就要入宮了,也不知道會分到哪個宮殿里去。」
「這些也是咱們能討論的?沒事兒叫小太監把雪掃掃去。」木蓮戳了鹿冬青腦門兒一下,將帶著茉莉香氣的羊奶倒入壺裡,端著紅漆盤往西廂房走。
鹿冬青嘿嘿笑著摸了摸腦門兒,這才縮著脖子出去叫人掃雪。
穿過廊子一進屋,帶著瓜果香的熱氣撲面而來,叫人忍不住打個哆嗦,而後渾身都暖洋洋的。
「主子起了嗎?」木蓮小聲問杜若。
杜若幫著她擺膳,聞言點點頭:「茯苓在裡頭伺候著梳妝呢,你在這兒看著,我去叫半夏,主子有話要說。」
木蓮頓了一下,若無其事的將紅漆盤放在矮几上,她大概知道主子要說什麼,可這些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宋琉璃早上起來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碗燕窩羹,吃了幾個奶餑餑,喝了些羊奶,就叫把東西給端下去了。
「前幾日我忙著理清府里的賬本,還要收拾庫房的東西,倒是忽略了你們,是我的不是。」宋琉璃見茯苓等四個都站在了屋裡,這才笑著開口,「這馬上就要進宮,年初我還說過,要給你們找個好人家嫁了。你們年齡也都差不多到時候,可有心儀的人?」
另外三個人都紅著臉低下頭去不說話,木蓮也跟著低下頭去。
「別害臊呀,大姑娘總得上花轎嘛。」宋琉璃笑眯眯地調侃道,「若是你們心裡有人,跟我說,只要合適,我做主給你們置辦嫁妝,保准叫你們嫁的風風光光。若是沒有,叫那其嬤嬤給你們挑個好的,左右有我在宮裡,不敢有人虧待了你們。」
茯苓雖然臉紅,可還是第一個嚷嚷了出來:「奴婢不嫁,奴婢跟主子進宮伺候主子。」
半夏和多若也是差不多意思,木蓮跟著點點頭。
「又不是見不到了,你們若是捨不得我,嫁了人將來還能進宮給我當嬤嬤嘛。」宋琉璃哈哈笑出聲兒來,「自然,你們要是做了當家奶奶,想進宮看我也不是難事兒,現在不嫁,將來年紀大了嫁不出去,要埋怨我的。」
茯苓急得直跺腳:「主子!您說什麼吶!」
半夏和杜若對視一眼,兩個人都趕緊跪下來,由杜若開了口:「主子,奴婢和半夏是從外院出來的,當初蘇公公叫人教導我們,也學了不少帶不出的東西,咱們兩個指定是不能嫁人的,只盼主子別嫌棄,叫奴婢們一直伺候著。」
宋琉璃挑起眉頭,還有這麼個說法兒?那她得問問四爺才成,如今倒是不好給二人承諾了。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先隨我進宮,先起來。」宋琉璃道,然後轉頭看向木蓮,「你呢?」
木蓮跪下:「奴婢家裡就剩下一個哥哥,哥哥是個心狠的,從小就把奴婢當丫鬟使,非打即罵。娶了嫂子后,兩口子便賣了奴婢,這樣還不夠,一家子都上門來打秋風,若不是蘇公公幫襯,到現在奴婢只怕也還叫那一家子吸血。若是嫁了人,不管嫁給誰,都免不得麻煩,奴婢打算自梳,求主子成全。」
另外三個丫頭都忍不住去看木蓮,她們可誰都沒聽木蓮說過這事兒,平日里木蓮也都特別穩妥,竟看不出是個可憐人兒。
「你可想好了?」宋琉璃也不多勸,看木蓮眼神兒就知道勸也沒用。
木蓮跪伏在地上:「奴婢早就想好了,絕不反悔。」
她並不相信家人,親哥哥都靠不住,夫家又能靠譜到哪裡去,她寧願一輩子在主子身邊當姑姑,當嬤嬤,起碼是叫人重視,也叫底下人敬著。
「行,你起來吧。」宋琉璃點點頭,「如此就剩茯苓你一個了,我記得你老子娘在莊子上是吧?可有給你說人家?」
茯苓低著頭:「沒有,奴婢的娘說了,奴婢家裡是祖墳上冒青煙,才能叫奴婢伺候主子。她叫奴婢跟著主子伺候,現在不是嫁人的時候。」
宋琉璃:「……」
另外三人:「……」
很好,她們知道茯苓為什麼這麼笨了,感情心眼兒都長老子娘身上去了。
不過宋琉璃倒是不討厭這種擺明車馬的聰明人,知道畏懼不會背叛,有自己的小心思也無所謂。況且茯苓對她忠心,若是在她身邊再呆一段時間,從宮裡嫁出來,身份確實要高一些。
「行吧,我還當要抓緊辦喜事兒呢,你們倒是替主子我省事兒了。」宋琉璃咂巴了下粉嫩的唇,「那就去收拾東西吧,頒金節后,咱們就進宮了。」
實際上,因為早就知道要進宮,除了主子這屋裡屋外要用的東西,其他都已經收拾妥當。
頒金節沒出什麼岔子,除了還沒能撈著太后稱號的德妃娘娘臉色僵硬坐在康熙下首,時不時瞪視宋琉璃幾眼,倒是也沒什麼新鮮的。
頒金節后第二日一大早,蘇培盛就帶著宮裡的奴才們進了四爺府。
「宋主子,萬歲爺叫奴才伺候您和福晉入宮呢。」
宋琉璃有些好奇:「我和福晉一起入宮合適嗎?」
「瞧宋主子說的,宮裡貴太妃娘娘還等著跟您交宮務呢,福晉身子不適,入宮自然是以修養為主。」蘇培盛賠著笑低聲道。
這話雖然說的漂亮,可在場的人心裡都瞭然,這意思就是福晉是換個地方繼續軟禁唄?
琉瓔園裡貼身伺候的奴才止不住心裡更火熱了些,這意思以後宮裡就是主子說了算,按這般情況,怎麼都得是個貴妃吧?以後他們可就是貴妃的奴才了?大家都有些激動。
宋琉璃倒是沒激動,她早就知道四爺不會虧待她。
入了宮,福晉那邊直接一頂軟轎抬著,叫八個大力嬤嬤伺候得嚴嚴實實送進了景仁宮。
宋琉璃的東西則被送去了煥然一新的永壽宮,她都沒來得及看一看自己將來的住處,就直接被接去了養心殿。
踩在殿內的黑金磚上,她那花盆底噠噠噠倒是有種高跟鞋的動靜,屋裡安靜又暖和,還帶著幾分麝香味兒,無端叫宋琉璃有些緊張起來。
這怎麼也是面見國家最高領導人啊,她估摸著……宋家祖墳上估計也得冒青煙。
「先給你宋主子端杯熱茶上來。」四爺坐在龍案前頭,穿著一身暗金色的便袍正拿筆寫著什麼,頭都不抬地吩咐,「你先坐著暖和一會兒,爺很快就忙完。」
等窩在明黃色的軟榻上,端著還有幾分清甜想起的紅棗茶坐下來,宋琉璃心裡的緊張才慢慢消下去,不覺為自己剛才的緊張有些好笑,歪著腦袋盯著四爺看起來。
還是那個她熟悉的男人,暗金色確實是襯得他整個人更貴氣了些,也白了些,只是這些時日應該沒休息好,深邃的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
「為何這樣盯著爺看?」四爺被宋琉璃一直盯著,到底是忙不下去,無奈地抬起頭問她。
「爺好看呀!」宋琉璃笑眯眯地眨巴著眼睛回答,屋裡伺候的奴才都趕緊低下頭去,全當聽不見的。
這裡的奴才大都是宮裡原先的奴才,四爺忍不住耳根子發熱:「什麼話都敢渾說。」
「爺……皇上忙完了嗎?」宋琉璃懶洋洋坐在軟榻上問,兩個人誰都沒記起行禮的事兒來。
其他伺候的太監和宮女悄摸兒打量著,見蘇培盛臉色很正常,就知道這位宋側福晉只怕是極為受寵的,各自心裡都有了數兒。
「你們先退下吧。」四爺上前捏了捏宋琉璃的手,雖然端著茶有一回兒了,可那如玉般的手背還是冰涼,他乾脆就沒放開小狐狸的手,攥在自己手心裡淡淡地吩咐。
蘇培盛趕緊帶著人退出去。
宋琉璃這才靠在他懷裡:「爺快叫我抱抱,哎呀,我都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對皇上為所欲為呢!」
「咳咳咳……」四爺被宋琉璃這話說得差點兒沒叫口水搶著,他指著宋琉璃哭笑不得,「越說你越起勁兒了是吧?」
宋琉璃調皮地皺皺瓊鼻,抱住四爺腰身,靠在他身上吁了口氣:「好些時日沒能見到爺了,前日爺忙著,我也不敢上前添亂,想爺了。」
四爺叫她這小聲的吁嘆填得心裡又暖又軟,他摸了摸宋琉璃腦袋,抱著她也坐下來:「這些時日府里可都安分?」
「嗯,走了九十九步,差一步就能進宮了,也沒人敢不老實。」宋琉璃笑著說完,小手悄悄蹭上了四爺的臉頰,「爺這些日子都沒睡好吧?你眼下都青了,好醜。」
「剛才不是還說爺好看?」四爺捏著她臉蛋兒問。
宋琉璃笑著捏回去:「那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嘛,反正爺在我這兒是怎麼都好看的。」
論拍彩虹屁,大清沒人是她的個兒,情話等級她也比四爺這個剛脫離土味總裁級別的高多了。
四爺被她這話逗得笑出來,摁著她後腦勺含住了她的唇:「叫爺嘗嘗,你這小嘴兒怎麼就這麼甜……」
「唔……皇上,您的愛妃她餓了……」宋琉璃被親得渾身發軟,感覺四爺那雙大手開始不老實,忍不住嘟囔。
可因為剛才的黏糊,她那小嗓音酥軟著,像極了撒嬌,聽在四爺耳中,叫他素了這些時日的身子開始熱起來。
「皇上也餓了。」四爺像是抱孩子一樣,叫宋琉璃摟著他的脖子,托著她就進了內室。
宋琉璃還是有些不自在,到底是剛進宮,外頭也都是不熟悉的奴才,叫人知道皇上白日宣淫,只怕是不好吧?
「皇上,天還亮著呢……」她不是太有力氣地推著那結實的胸膛。
四爺輕笑著咬住她的耳尖:「你不是要對朕為所欲為?」
宋琉璃扭頭看著寬大的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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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果然騷斷腿,腰也是要斷的~
寬大的龍床乃是藝術性加工,枸杞去故宮裡看過好多次,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大紫禁城,哪怕是皇帝住的地方,床都辣么辣么小,真感覺滾不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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