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夜色海船

第一百三十一章:夜色海船

殘月淡光,海風微拂,南交州海面上若隱若現幾艘大海船,真是怪了,大晚上行船竟然不點燈。

海船甲板,冬季深夜的海風還是冷意十足,披著裘皮外袍的陸慶打了個微顫,望著遠處小島的點點火光,道:「興叔,快到了嗎?」

這趟出海南下的任務,陸慶實在不願意來,雖然自己不暈船,可是忍著凌冽海風地打打殺殺,哪裡有待在魚尾島的寬敞大宅里摟著嬌滴滴的美人,喝著西域美酒那般舒服愜意。

可是,家主伯父銳利的眼神、嚴肅的神態,直接了當地告訴陸慶如果再不立下功勞,那麼就把他調回本家,日後最多就是去底下莊子當個地主。

陸慶知道伯父是動真格的,自從陸氏和賀家開戰後,不少族中子弟表現突出,建立功勛,膽子也大了不少,竟敢開始嚷嚷幾句「更換魚尾島管事」之類的話語,著實讓伯父壓力不小。

掌管魚尾島之前,或許陸慶僅僅以為那是一個極其優良的港灣,見識過滾滾如浪花般的金銀流入府庫,傻子都能知道這是一塊多麼巨大的肥肉,哪怕無法割下一塊裝進口袋,可是沾在巴掌的油水實在油膩極了,稍微用力一擠,更是大片厚厚白白的脂肪,令人垂涎三尺。

盯著這塊肥肉的家族子弟不是少數,如果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怕是伯父都難以開口為自己說話,到時候真的只能收拾包袱去鄉下做個土財主了。

「前面就是,十里開外還有一座小島,臨近入河口。」水軍校尉陸興望著越來越近的島嶼,隨即又哼道:「海猴子那個蠢貨,死都死了,還讓九德郡繳獲了千斛大船,之前派人探查時,九德郡竟在入河口附近海域操練船隻,約莫有兩艘千斛大船,幾條幾百斛的海船,還有幾十條大小漁船。」

陸慶微微一驚,想不到九德郡竟然操練水軍戰船,看來確實圖謀非小,那則九德郡聯合賀家,瓜分魚尾島,準備出兵進攻九真郡,牽制陸氏兵馬的消息的真實性又強了幾分。

驚、怒、笑......區區九德郡典家,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敢打陸氏「聚寶盆」魚尾島的注意,那麼就讓縱橫交州海域的陸氏水軍教教典雲如何做人。

說實話,陸氏水軍有著傲視交州,乃至整片南洋海域的雄厚本錢,各式戰艦數百艘、大小舟船過千、水兵超過兩萬......唯一能夠給陸氏水軍造成些許威脅的只有縮在合浦郡外海的賀家船隊。

八成典家考慮到海上貿易和巡邏海岸的需要,不知在哪個角落找來幾艘破船、幾塊木板、幾名水手......這樣的隊伍怕是只要遠遠望見龐大的陸氏水軍旌旗,便會慌忙划槳灰溜溜地逃走。

海波泛花,濤濤陣陣,引得大船一晃,不知哪個私藏酒水的水手沒有固定綁好,細瓶瓦罐滾落出來,撞在甲板女牆,發出一聲悶響。

水軍校尉陸興臉色一變,旁邊的陸慶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瞧見腳邊不遠處的破罐子,聯想到什麼,不由嘿笑一下,

「白瓷,是我的!」

出現在魚尾島市場坊間的白瓷,無論如何神秘,蓋上多少層面紗,也經不住有心人的細細追查,循著蛛絲馬跡追根溯源,尤其是近一月的種種跡象,幾條滿載貨物的商船最終目的地都指向南交州,如果說白瓷和九德郡典家毫無關係,鬼都不信!

若非狡猾如兔子的白瓷商販東躲西藏,以及考慮到魚尾島錯綜複雜的貿易關係,不便明火執仗去搶劫,怕是對白瓷垂涎三尺的陸慶早就提起刀子挨家挨戶去搜查。

在商品流通繁榮的魚尾島,哪怕是在諾大的交州地界,普通瓷器的價格通常百貫左右,如果技藝精湛、紋圖奇特的也就三五百貫,除非是精美絕倫的佳品,否則難以摸到千貫的門檻。

但是,自從白瓷出現在魚尾島,沒有哪個商販好意思報出低過一千貫的求購價,與此同時,價格如同芝麻開花,隨風而漲,如今三、五千已是中位價,更有來自北方的巨賈豪商開出八千、近萬的大價格,稱得上一擲千金。

自己一年到頭在魚尾島上辛辛苦苦操勞(搜刮油水),也不及區區幾隻白瓷的豐厚利潤,陸慶頓時覺得口乾舌燥,眼裡冒著金光,雖然白瓷最終肯定歸於家族公產,可是毫不妨礙日後私下拿走幾隻「殘次品」,暗地裡一出手,保准腰包鼓鼓的。

一隻白瓷算價三千貫,十隻便是三萬,這可是純收入,完全不需要任何成本,整個交州都沒有多少家族大戶可以一年拿出三萬貫凈利。

因此,就算沒有意外探知九德郡謀奪魚尾島的消息,過不久陸氏也會對九德郡下刀子。

島嶼漸漸近了,水軍校尉陸興望著清晰起來的海岸,心中算著時間和船速,轉身吩咐給後邊跟隨的大船隊發出信號。

此番海上襲擊,威脅九德郡沿岸,幾乎封鎖九德郡全部對外通道,等同於和典家撕破臉皮,對付區區爛板破船的拼湊船隊自然不必動用陸氏水軍主力,可是也不可能僅僅出動幾艘戰船,身後還有大批舟船,否則也無法徹底封鎖出海口。

在本船艉樓的火把揮舞幾下后,仿若接力一般,火光依次傳遞,由近及遠,傳向遠方。

與此同時,甲板下方傳來陣陣腳步聲,首批陸氏水兵已經披甲完畢,持弩備刀,跟著幾個軍官,緩緩集結。

輕致精良的護甲、鋒利稍短的刀刃,短時間內又能在行進舟船上迅速集結,這批陸氏水兵堪稱精銳,不愧是稱霸交州海域數十年的陸氏水軍。

水軍校尉陸興邁步走出,陸慶待在原地不動,論起宗族親疏,陸興遜色於陸慶,可是水戰指揮權卻在陸興手上,所有兵丁皆是聽從陸興號令,陸慶不準隨意插手,他只是過來撈一份功勞,鍍一鍍金罷了。

想想也是,若是交州大族陸氏只會靠著任人唯親,哪個子弟血緣更為親近便授予要職,排斥旁系分支,那麼也不會發展到今日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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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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